宿梨一怔愣。
“在怕什麼?”
月光照在桌上,從暖木上占了一塊獨屬于夜的寒冷。
好一會,僵持的氛圍才被打破。
“你是不是,喝醉了?”宿梨睜着眼睛,将頭湊近了些,對上他的視線。
忽如其來的動作将程渡吓的朝後退開“沒有。”動作極快将臉轉向一邊又隻手擋住了臉。
“小孩子喝什麼酒?”宿梨調侃道“诶,怎麼還喝了兩口就微醺?”
“不是。”他冷冷的回兩個字,說的自己耳廓發紅。
“不是什麼?”
“我今年十七。”
宿梨一下子接上“我今年十九。”
這回換程渡愣在原地了,他看起來有幾分茫然,似乎忘記了白日他說過的話。
是酒意上頭?宿梨有些好奇,也想嘗嘗到底是什麼酒讓他喝兩口便有些神志不清。
手剛伸過去,便被一下子擋住。
“做什麼?”
宿梨看他一副護食模樣,挑了挑眉,要放棄想法似的轉而去拿筷子,卻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時将筷子重重朝酒壺砸去。
不出意料的敲擊聲沒有響起,宿梨看見程渡緊握着筷子,一溜煙的用另一隻手将酒壺拿過來。
“沒事的,我就打包回去,不喝不喝。”她現在可不敢喝,萬一兩個人都倒在這一品樓,玉不玉蓮的先不知道,安危也沒個着落,還會得風寒。
程渡不知道是聽進了她的話還是酒意上頭,竟也真就沒管。
“我們走吧。”宿梨站起來,要将手遞給他“站的起來嗎?”
“有些迷糊罷了,我也不是什麼随風處處的芙蓉。”程渡站起身,等着宿梨起步才緩緩走起虛浮的步子來。
“我看是牆頭草還差不多。”
一路上宿梨處處留意着程渡,她想芙蕖城熱鬧,萬一刮刮蹭蹭的惹他生氣,那她明天上山的事就不好辦了。
如果可以的話,宿梨倒真不想上山,有很大的危險,但真正的蘇漓難道死了嗎?她需要有一個交代。
她這個人最是愛胡思亂想,要是等以後有能力了再去找蘇漓,萬一蘇漓現在隻是被困山上,以後就死了呢?
但她又想,自己的任務怎麼辦,攻略程渡,現在的好感度估計為零。
能盡快找到蘇漓最好。
那她怎麼辦。
如果說單獨一個人去問芙蕖城城主,對方是敵是友也不知道,恐怕還會和明啟宗一起把她當成奪舍的人。
心裡壓着好多好多東西,宿梨現在一點都不開心,她看了一眼旁邊闆着臉的人嘀咕道“要是你能先别喝醉和我互怼就好了。”
山上的風在夜裡刮的更猛,程渡早已經清醒許多,他隻低着頭默默走自己的路。
他不清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蘇漓,看她的樣子實在是與二師兄描述的不像樣。
不愛說話,和師尊一個樣子,為人涼薄。
何況不止是這個原因,他總有股莫名的感覺,這個人并不是蘇漓。她給他的感覺更多的是神秘而不是失憶。
或許她别有其名,或許她别有目的,但現在别無他法,以及他剛剛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問出那些話,或許是真的醉了。
他一向不喜歡别人欺騙自己,所以如果有秘密直接告訴他,他不會介懷,有什麼困難告訴他,他也會幫助。
他少時的願望是做一名大俠,維護正義。
到了客棧,程度要了碗醒酒湯,随即上房間去了,留下宿梨面對着小二的追問。
“姑娘,你喜歡月白還是桃紅啊?我們這應有盡有!”小二說的語調高昂,宿梨卻有些招架不住。
“我還是不用了吧……”她快速拒絕完便上了樓。
熱水早已經備好在屏風後頭,她走近一看,旁邊凳子上還擺着一套淺灰藍色的衣服,和程渡身上那件很像。
走近一看,旁邊還壓着紙條,拿起來一看行雲流水的字彙聚成一句話:明啟宗宗門校服可以幫你減少一些傷害。
這是同意她去了嗎?
她正要将紙條收好,便看見後面幾個大字:沒同意。
“啊?”
第二日清早,宿梨按時按點的起床,她想着程渡應該是早走了,于是下樓吃早餐的時候看見一個人活生生的坐在那裡還是吓了一大跳。
程渡瞥一眼她“起這麼晚,粥都涼了。”
宿梨坐到他旁邊,看着桌上擺着的一碗白粥一份包子,有些不知所措“不是沒同意我去嗎?”
“我沒同意,但幻境今天不開了。”
“這個還有時間限制嗎?”
“嗯,每五年夏季末秋季初開一次。”
“那我們得等秋天了。”宿梨說不出什麼感覺,她覺得慶幸但也才不過幾天的時間,她也做不了什麼太多,她覺得不好又想着蘇漓說不定還在山上。
占了人家的身體,總不能對人家不管不顧吧。
她其實也想過回明啟宗然後把所有的一切一切都告訴他們,但先不說會不會把她當妖怪什麼的弄死,其次就是她自己的身體怎麼辦。
要是有人能幫她就好了,到這個時候,她确實是無能為力的,但她不習慣去求人,所以隻能自己去努力。
沒關系,她想,今天想不出辦法,明天後天,事情總還有轉機,她也會付出足夠的努力。
“在想什麼呢?和你說的話聽見了嗎?”
“沒聽見,應該是粥太好喝了。”
“你就喝了一口。”
“好東西就是要慢慢品味。”
宿梨放下筷子“所以你剛剛說的什麼啊?”
“我說,既然這幾天沒有事幹,”程渡語氣不善,“那就在芙蕖城裡面玩幾天好了。”
他還從沒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簡直就像他的,二師兄。
但宿梨沒這麼吊兒郎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