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父親的話,已經知道了。”餘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那等四月初,便準備進宮吧。”
餘稱思慮再三,她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站了好一會,剛要借着以後過節還會不會回來,便又聽餘尚書道“怎麼還站着,不回去了嗎?還是說不願意去。”
她低着頭有一會,而後緩緩跪下道“我還可以回來嗎?”
餘尚書不回答,任誰都知道,此去恐再難回來,況且他已經參了丞相一黨。
“是我對不住你。”他走上前去,欲将她扶起來。
餘稱深吸了口氣,隻覺得頭一陣眩暈,背後冷汗涼透了全身一般,站也站不起來。她擡頭望着熟悉的臉,有些想哭,卻見他的淚要先一步迷了眼“我早知你不是霜蕊。”
霜蕊是原主的小字。
餘稱不知道作何感想,她隻知道突如其來的變故砸的她平淡生活一團糟。
從前的溫情不算作什麼,隻是權衡利弊下利弊太清。
她恨她不恨,此刻似乎都成為了外話。
“此事是我愧對于你,無論如何,隻要事情出現了轉機,我一定會将你接回來。”
她張了張口,最後一句話,她似乎要問,卻說不出口。
她也曾貪戀家的溫柔。
她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房中的,此時月明星稀,照着桌上的畫。
桌上的畫是去定州前她找恒安侯讨來的畫,剛回來時沒有來得及去看,現在才鋪開在桌上。
她左瞧瞧右瞧瞧,瞧不出一點與夢中相似的感覺。
雖然早有意料,但她的心又空了一塊,她剛穿越那會夢見的畫找了兩年也找不到,估計往後也找不到了。
餘稱早将阿麥打發去外面買東西,她将畫仔仔細細的收好,緩了很久,最後在更深露重時深吸了一口氣,将信心重新提起來。
隻要不到最後的關頭,她都不會放棄。
明天又會是新的一天。
今夜,她做了一個夢。
她久違的夢見了畫中人,她還是一身梨花似的白衣,似乎在和别人交談着什麼,可無論怎麼看,她都瞧不真切。
“三天兩頭的來見我,你到底是為的什麼?”
少女躲在霧後,望着眼前的少年,似乎有些惱怒。
“我太無聊了。”
他說的随意,卻惹的少女生了氣“那你吵到我睡覺了好嗎?”
“畫中的人也需要睡覺嗎?”
“當然需要!我又不是神仙。”
“你不是神仙,難不成是鬼怪?”
“我見了你三四回了,你看你是身體病了還是我要殺你?”
少女無奈的将手環起胸“而且你總是對着我自言自語,我可都聽見了好嗎?”
“聽見了什麼?”
“你誇我漂亮。”
“畫上哪有人,我誇的分明是那樹上的梨花,樹下的鯉魚。”他一頓,随即笑道“難不成你是鯉魚精?那個兩眼球要長一塊的那隻,還是胖的要死的那隻。”
少女似乎惱怒“閉嘴吧,我叫宿梨,就是忽如一夜春風來的宿梨。”
“原來是隻梨花妖。”
“才不是,我是人。”宿梨恨恨道“虧的你還是個侯爺,怎麼這樣輕浮又無禮。”
“我确實隻看見了梨花和鯉魚。”他攤開手,顯得無奈。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宿梨看着他,霧蒙蒙的,她也看不清他長什麼樣。
“我叫程渡。”
宿梨聽着耳熟,不知覺的,卸下了一點防備“你為什麼天天來找我?”
“我不知道,自從第一次夢見你了之後,我往後做夢就一直夢見你了。”程渡幾天前收到餘二小姐的來信要求畫,他命人将畫從庫房裡找出來,當天晚上就夢見了宿梨。
那時她躲在霧後,看起來有些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不過你知道我是侯爺,但是不知道我的名字,這還真是奇怪。”他忽然問道“難不成你以前可以聽見我說話?”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以聽見你說話的,那個時候我剛有意識,然後我就聽見你說什麼‘沒有一個人在意你……’,就沒了。”
她越說聲音越小,她當時還記得,那個時候她剛穿越過來,剛好聽見好像還是世子的他對着自己碎碎念,沒想到現在再見到,已經是侯爺了。
程渡聽她這一句便想到當時是因為什麼事,不自覺的将頭撇開“後來呢?還有聽見什麼嗎?”
“記不太清了,大概就是對着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然後把我丢庫房裡今年才拿出來。”宿梨說到這裡就有一種無名的火“我在庫房裡呆的很難受,隻有我一個人,上天大地,我都要悶死了。”
程渡想了想,他确實将這幅畫往庫房裡丢了兩年之久。
他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狡辯“我當時不知道裡面有個……人。”
“那知道了,以後來陪我聊聊天,也不錯。”
“你有很多話嗎?”
“不是你要主動找我嗎?”宿梨擺擺手“就權當是我陪你吧。”
程渡抽了抽嘴角,他還沒見過有哪個女子的性格是這樣式的“誰說要你陪了。”
“那也沒有别的辦法了。”
程渡一噎,竟無法反駁“你一直躲在霧後面,我們兩個就這麼說話嗎?”
“聲音你聽不見嗎?”宿梨不想出來,她覺得霧蒙蒙的挺好的,就像網友一樣,已經這麼些天不見面了,忽然面基的話讓她下意識的推拒。
“見不見面其實也無所謂吧。”她尬笑兩聲,表明了立場。
“确實無所謂。”程渡也不介意隔着這層推不開的霧講話“你到底是人是鬼?”
“說了好幾遍了,我是人。”
“待這裡這麼多天,你不餓嗎?”
“還行吧不算太餓,如果有炸食給我吃就好了。”
程渡聽了有些好笑,他實在是想不到兩年沒吃東西結果開口第一個要吃的就是炸食“怎麼就愛吃些小孩的玩意。”
“說不定我比你大好嗎?”
“誰知道呢?”
宿梨癟了癟嘴“天快亮了,到底給不給我弄着吃?”
“你要是想的話。”
“不想我為什麼說。”
程渡笑了聲,很短促“等着。”
翌日。
程渡從床上醒來,看着牆上挂着的畫,上面沒有一個人,和他說的一樣,隻有梨花和兩條鯉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一片悠然,呆呆愣愣的,也不去做什麼,好一會以後,才陡然想起一句話來
吡呲含怒,也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