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熠一陣風似的卷走顧辰手裡的飯,跑到走廊,把飯盒放在架子上:“快來吃兩口。”
“我吃……”過了,顧辰正要說話,就看到那個大帥哥搖搖頭,雲熠就毫不客氣地埋頭吃飯,一邊吃一邊譴責他飯打的少,肉也沒幾塊。
“江老師明天早上帶秤過來,你難道想長體重?”
“那是你,我可不怕。”雲熠十分自豪。
顧辰又被噎住,隻好忿忿不平地嘀咕好心沒好報。
雲奕在教室裡沒出去,隻是隐約聽到二人的對話,雲熠不知道說了什麼,兩個人又有說有笑起來。
雲奕也不知不覺笑了起來。
沒有他,雲熠也有同學有老師有家人,會在自己熱愛的舞蹈領域發光發熱,或許在哪一天也會收到來自北城的來信,腦袋一熱就換了條路。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沒有他,雲熠的生活照舊多姿多彩。
可他呢。
他是雲奕還是洛蘇?
他在這裡沒有歸屬感。
或許這也是他為什麼想多看雲熠的原因吧,至少證明,少年的他還在這個世界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他真的是老了,居然也會孤獨。
雲奕下意識地按下鋼琴鍵。
門外,雲熠停住了。
“……小熠,行不行?小熠?”
雲熠回過神,沒有回答顧辰的問題,而是突然冒出一句:“他彈鋼琴是不是挺好聽的?”
“你說什麼小熠?”
“沒什麼?聚餐我能帶一個人嗎?”
顧辰點點頭:“可以啊,不會是女朋友吧。”
“不是!”雲熠惡狠狠地咬下一口西蘭花,“下次不要帶西蘭花了。”
雲奕待的時間并不長,看到有學生回來了就打了聲招呼離開了。
顧辰有些好奇:“我們留校是為了準備比賽,他留校幹嘛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表演學院要在下個學期舉辦話劇比賽,不少學生留校呢。”
“那他怎麼還有時間來找你啊。”
“說明我重要呗,再說也沒有很長時間。”
雲熠自認為非常客觀,可顧辰依舊被他雷的直搓雞皮疙瘩:“自戀!”
“廢話,我不自戀難道戀你?”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着垃圾話,在老師進場後迅速安靜下來。
晚上,雲奕的企鵝圖标閃動:
貓貓俠:初賽在七月二十号,就在海城大劇院,你來嗎?
雲奕打開手機日曆,七月二十号是周日,他沒什麼安排,就回複了一個“好”。
身為講師的雲奕,暑假并沒有多少事,隻是每天去宋玉文那裡露個面表示自己活得好好的,安慰一下老人家,外加一份指導老師的工作,大概四五天和學生們碰一次面。
就算有什麼突發事件,雲奕也處理得妥妥當當,在二十号這天準時到達海城大劇院,并且在貓貓俠的催促下來到了後台。
後台雜亂,雲奕卻一眼就見到了小雲——這是雲熠給自己的稱呼。
“嗨,大雲!”
這是他的稱呼。
有人揮手,雲奕面不改色地應下這個稱呼,走到他面前。
“我今天的舞台妝!”
雲熠今天穿了正式的演出服,通體白色,腿部修身,顯出明顯的肌肉線條,上身寬松,材質飄逸,點綴有亮片飄帶,做了一個芭蕾舞中基礎的動作,昂首挺胸像個驕傲的小天鵝。
“好看。”雲奕誇贊。
“我也覺得。”雲熠向來不會懷疑自己。
“就是這發型……”見了那麼多次,雲奕還是無法直視他的刺猬頭發型。
相比于大街上五顔六色的狂亂發型,雲熠的看起來也就沒那麼非主流了,頂多就是頭發長了些,向上支棱着,稍微修一修的話倒也能和美式前刺沾上邊。
但顯然,雲熠有自己的審美:“難道不fashion嗎?”
雲奕沉默片刻後說:“你要是相信我的話,比賽結束,我給你稍微修一修。”
大人們說的“修一修”,那大概率是連根拔起,雲熠十分有經驗。
可是這話是雲奕說的,都是同齡人,應該不會騙他吧。
“好啊,那你别忘了。”
“小熠——”
“哎——來了!”
“你去忙,我出去找位子。”
雲熠融入了白色的天鵝中,跑來跑去,全然沒有别的天鵝那般優雅。
可一到了舞台,雲熠就變了,動作輕盈自如,身姿挺拔舒展,姿态優美,無數日夜的訓練讓他能輕松自如地控制自己身體的每一塊肌肉,才能呈現出如此完美的表演。
原來用旁觀者的角度看自己跳舞是這個樣子啊。
雲奕幾乎忘了站在舞台上是什麼感覺,他已經好久沒有跳舞了。
這一幕卻讓他恍惚覺得站在舞台上的就是自己,自在随風,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就如同自己的兵馬,任憑調遣,随他沖鋒陷陣。
隻是,他卻再也沒有辦法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