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不可能會來。

雲熠定下心神，把DV機托付給帶隊老師，随着音樂出場。

群舞的背景音樂結合了古典樂器，開頭就是古琴獨奏，散音低沉，在空曠的演播廳回蕩，背景幕布暗了下來，一支白梅斜斜地闖入畫布中，夜幕低垂。

身着月白色演出服的學生們，踮起腳尖，輕快地飛入場中，就如同月光灑在了大地上，身上輕盈飄逸的長紗飛舞，像是輕柔的薄霧，在夜色中浮沉。

結束一套動作後，纖長的舞者或立或蹲，手臂或向上或向側邊舒展，芭蕾手型，仿佛是自然生長蓬勃向上渴望着陽光雨露的枝桠。

忽然，古琴高音泛音起，加之琵琶笛箫，由靜轉動，大量的跳躍和旋轉動作，配合着音樂節奏，打造出獨特的視聽盛宴。

台下，江海平雙手緊握在胸前，緊盯着台上學生們的動作，身體輕微晃動，似乎也在跟着音樂舞動。

被托付DV機的林緻兢兢業業地舉着機器拍攝，隻是手一滑，不知道按倒哪裡去了，屏幕一黑。

林緻不敢動，畢竟是别人的東西，弄壞了怎麼辦？

可是這是雲熠交給他，讓他拍攝比賽用的。

林緻想着這次比賽也是學生們難得的體驗，有這麼一個視頻以後也能留作紀念。

偏偏機器黑屏了！

林緻一手舉着機器，一手掏出手機準備查一查怎麼解決。

“我來吧。”

林緻轉過頭，看到了一位青年。

“啊？好。”林緻果斷地把機器往青年懷裡一塞，跑江海平身邊盯着台上了。

群舞結束，所有學生都下了台，擠在江海平身邊，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師，尋求認同。

剛剛結束的評委打分，群舞環節總評分比現在第一名的群舞評分還差0.3分。

如果要超越現在的第一名，那單人舞環節的得分就要遠遠高于第一名的。

而第一名的單人舞選手，發揮極為出色，以江海平的苛刻眼光來看，哪怕是雲熠，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能做得更好了。

隻是這些，并不适合和學生們說。

所以她笑着點頭：“你們跳得很好！”

學生們臉上才露出笑容，小聲歡呼，然後把目光投向舞台中央。

現在還留在台上的，就隻有雲熠。

雲熠第一次發現這個舞台居然這麼空蕩，底下有那麼多人，明明剛才和同學們一起跳舞的時候都沒發現。

主持人開始介紹下面的流程，雲熠看向後面的幕布，選了“1”。

代表“1”的選項翻開，上面是一首流行的輕搖滾風格的歌曲。

選曲環節結束，開始十秒倒計時，選手隻有十秒鐘的思考時間，倒計時結束後就要開始跳，不僅要跳得好看還要契合音樂主題。

這首歌雲熠聽過，甚至還很喜歡，還特意下載了，自己偶爾也會跳一些即興舞蹈，好在這個環節并不要求舞種必須是芭蕾舞，現代舞的動作更加适合這個風格，這首歌還有一些舞曲基因，可以用一些爵士芭蕾的肢體律動，一些足尖動作小跳和旋轉也能融合進去，應該能踩點。

短短十秒内，這些想法從雲熠頭腦中劃過。

倒計時歸零，雲熠深吸了一口氣，眼神堅定！

海戲的人全都待在旁邊，緊張地看着台上，後面的DV機鏡頭也穩穩地對準了雲熠。

播放音樂的聲音并不長，畢竟是即興，不可能真的跳完一首歌。

音樂結束後，就顯得現場格外安靜。

台上的評委似乎在打分，台下的師生在緊張，雲熠站在舞台中央，平複着呼吸，眼神發亮。

一聲突兀的歡呼聲出現，發出聲音的學生捂住嘴，激動地聽着台上的打分。

“……最後得分是9.76分！”

海戲的師生們沸騰了！他們超越了第一名！

雲熠腦子一片空白，保持着平靜的從容，說了兩句感謝的話，對評委們鞠了躬，腳步輕快地走下台，感覺像是踩在雲端一樣，腳下輕飄飄的。

同學們簇擁上來，每個人都在笑，都在說話，都在歡呼，還有的人在哭，可是這些聲音在雲熠看來，仿佛都隔了一層，不那麼真切。

江老師也上前了，眼裡閃閃的，也不知道是光線的原因，還是裡面有水，說了一些話，雲熠根本聽不清，整個人都是木木的。

江老師察覺到雲熠的狀态有些不對，拍拍他的肩膀，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後讓開身體，露出後面的青年。

雲熠眨眨眼，眼前的身影瞬間清晰，連帶着對這個世界的感知也都回來了，原來平靜的心情瞬間起波瀾，在複雜的感情沖擊之下，視線被水霧侵襲。

明明他剛才還在想“這有什麼好哭的”。

雲熠跑了幾步，抱住青年，淚水不自覺地洶湧而出：“你什麼時候來的？”

雲奕任憑雲熠趴在自己肩膀上，溫聲回答：“你們上台的時候。”

那就是群舞的時候。

“那你看到我跳舞了嗎？”

雲奕：“看到了，跳得很好！”

原本海戲的分數比第一名要少零點幾分，微妙的差距，雲熠單人舞得分直接追平甚至反超0.12分，暫時領先，後面并沒有強競争力的對手，這個冠軍，不出意外的話是海戲的了。

“我不是想哭，它……就是這個眼淚它怎麼也止不住。”

雲熠哽咽着辯解，還是不敢離開大雲的肩膀。

留了這麼多淚，臉上肯定跟調色盤一樣了，太醜了。

雲奕輕輕拍着雲熠的背：“我知道，辛苦了。”

雲熠咧着嘴笑，但眼淚流得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