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媳婦隻是忍着氣也不敢再說什麼,鴛鴦聽了小丫頭的回話忙出來:“好端端的,你們又因為什麼吵起來?”
那媳婦還想打圓場的說過去,琥珀便一五一十的說出來,鴛鴦一聽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八成是她們保管不當弄壞了又不敢上報,是擔心賈府的賬房讓她們索賠,所以便編排是寶玉屋裡打壞的,既然是寶玉屋裡弄壞的,自然便不了了之了。
琥珀道:“鴛鴦姐姐聽聽,這事怪我出來說不怪,若是怪了,以後此事我便再不管了,隻等她們讓寶二爺背鍋去,可恨襲人那個和稀泥的,聽見了還不肯多說,我要出來說明白,她還攔着不讓。”
鴛鴦笑道:“雖然如此,到底讓你出來說了,原先我看你也不是這般烈脾氣,怎麼在寶玉房中沒多久,脾氣越來越烈了?”
琥珀顧忌着這裡有外人,不好直言隻道:“鴛鴦姐姐别笑話我,這裡竟是誰來這當值誰脾氣就壞了呢。”
鴛鴦聽琥珀話中有話,也顧忌着寶钗在不好多問,對那管事媳婦道:“此事說到底,也是你的問題,嬸子管這事也是管了幾十年的人了,對我們裡面的規矩也是一清二楚的,此事我要是不管呢,正象是琥珀說的,以後不管什麼事都可推到寶二爺身上了,這恐怕老太太、太太心裡不好受,若是按照家中的規矩管了呢,嬸子又吃虧,倒是賠進去幾年的月錢和紅包,如今嬸子便回去看看,若是那東西還能修補趁早請人修好了來,嬸子也是知道裡面的規矩,比重新買一個要劃算得多呢。”
那管事媳婦見鴛鴦這般說,偏也無法,畢竟鴛鴦說的也公道,隻道:“是是,我回去讓人修補了送來。”
鴛鴦從香囊中拿出一截銀管,拔掉上面的蓋子露出裡面的炭筆來,輕飄飄地在那管事媳婦記的賬冊上劃掉了幾筆,還給她道:“嬸子快些,如今也要擺這些東西了。”
襲人見鴛鴦出來了,這才從屋裡走出來,笑吟吟地和稀泥道:“這是什麼事,依我說呀,若是不是什麼大事,竟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
琥珀冷笑一聲:“瞧瞧,事情處理了,又要出來到處做和事佬了,偏隻有她是一個好人了。”
襲人被琥珀陰陽怪氣一番,聽了又羞又氣,待要說什麼,又因為鴛鴦和寶钗都在這裡,她不好多紛争:“姑娘說這話是有意跟我吵架呢?在寶钗姑娘和鴛鴦姐姐的面前,倒像是咱倆不合了。”
鴛鴦見她們正經要吵起來,趕緊催着那管事媳婦回去辦事,雖然那管事媳婦有心看寶玉房中的熱鬧,奈何鴛鴦讓她回去,她便隻好走了一邊回去一邊還在盤算這屋裡有什麼矛盾呢。
琥珀嘴角一勾有些不在乎的道:“好不好我也不好說,如今看來或者是不好倒還好些,不然日後人家說起我們寶玉屋裡是個賊窩或者高人一等看不起别人的,我還清白一些呢。”
襲人聽琥珀說的完全動了怒:“這是怎麼說,怎麼就賊窩,又怎麼就高人一等了?”
琥珀笑道:”旁人不說穿是旁人不想揭穿你,你還真以為自個是個好好的大善人了,如今不過也是一個丫頭,竟然也還學着老太太、太太的行事,将寶玉的一些舊衣裳不是送給賈環便是送給賈琮,怎麼,你當你是什麼奶奶太太呢?“
鴛鴦寶钗聽了臉色一變,此事确實是襲人托大了,在賈府向來便隻有長輩向晚輩、主子向奴才賞舊衣,寶玉和賈環賈琮是同輩,這樣一來不是打着他倆的臉嗎?
襲人哪裡顧得上她倆的臉色,趕緊分說那些衣裳還新且小了留着可惜,琥珀打斷道:“再新你是什麼身份,環三爺琮三爺是什麼身份地位,輪得到你給她們打賞了,你是哪位太太奶奶呢,輪的到你做人情,況且你這是做人情還是結仇呢,都是賈府裡面的爺們,你猜她們收到寶玉的舊衣裳是感謝你還是恨你和寶玉目中無人呢。”
要說此事還是襲人不太懂賈家的規矩導緻的,她是從小從外面買進來的,外面的人家弟弟穿哥哥的舊衣是理所應當的,她也想跟趙姨娘她們打好關系,因此她在聽說趙姨娘抱怨說賈環的衣服少時,趕緊收拾了十來件寶玉的舊衣給賈環送去,又覺得顧此失彼,便也打點出來送給賈琮的衣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