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家一慣看不上這些商賈之道,也一向不屑與之為伍,王子騰夫人聽見王熙鳳這般說心裡暗暗猜測,鳳姐這想法是鳳姐自己的想法還是賈家的想法?隻怕是鳳丫頭自己的想法,王熙鳳雖是王家人也不好輕易得罪的,畢竟還要顧及賈家的臉面,雖然王子騰夫人知道如今的賈家遠不如當年,隻是如今貴妃盛寵,且賈家為尊了這麼多年,兩家又是親上加親,若是斷然疏遠,豈不讓人背後議論?因此王子騰夫人見面還是如同先前一般,隻看着親戚情分,再不肯多應承些什麼。
史家的兩位太太見王子騰夫人遠遠的跟在後面,知道也是王熙鳳的本家,必有些體幾話要說,都笑道:“她們舅甥說話,咱們别等她們了,我們先回去。”
周瑞家的和林之孝家的知道王子騰夫人和王夫人琏二奶奶關系匪淺,因此恭恭敬敬地将二人送上馬車,囑咐着婆子們好好的送出府外才回。
王子騰的夫人不知前頭史家太太的話,對于史家太太自己先走這事她也是習慣了,她來賈家跑的比史家兩位太太要勤,若是與史家一起到了賈家,她也是要跟王夫人或者王熙鳳私下在聊聊才離開的。
王熙鳳是小輩,王子騰夫人一般跟喜歡和王熙鳳淺聊幾句才走,因此史家兩位太太離開之後她也不在意,跟着王熙鳳到她的院子裡面坐下笑道:“賈家一貫是不摻合這些事情的,若是之前你叔叔還在西北那裡上任還好說,隻是如今去了别地赴任隻怕沒有這樣賺錢的生意了,隻得慢慢探察着,若是有什麼好的,我讓你叔叔寫信告訴你們。”
說着說着自己歎了一聲“這些做起來也隻不過是零頭小利終究沒什麼意思,都不如之前海上的生意好做,利息也大,一船出去竟能百倍的利回來,那做起來才是正經的生意呢。”
王熙鳳聽到王子騰夫人提及海貿,自己也不免歎了一聲道:“倒不是賈家的主意,是我和琏二爺年輕手裡想尋摸些産業來做,一年到頭也有個固定的營收,不必等着公中的銀子的,再者能提攜幾家賈家的姻親也是行善積德的事情,至于太太能不能瞧得上如今八字還沒有一撇,尋摸到好生意再告訴她不遲。嬸子說的我何嘗不知道那海上的生意雖然好,隻可惜如今卻做不得,早不歸咱們家管了,再則也沒那個人手了,咱們家都做不成了,還提其他呢。”
雖然王子騰夫人說若是有好生意介紹給賈家,讓賈家依附的家族跟着去做,隻是這一來一回,不說有沒有合适的生意,就是有那西邊傳回京城再打點好銀子去辦路上便要花上許多時間,能做的時間也不過兩年。
說來若是找些能持續的生意或許更久些,隻是這樣的生意利益都小,賈家王家都不太能看上眼,嫌棄小來小去斤斤計較的沒意思,賈家王家看的上眼的生意,都需要當地有官員坐鎮,若是離開了當地,這樣的生意賈家王家如今也不好再插手,不然人家當地的官員是吃幹飯的,有這樣賺錢的生意自己家有門路不做,要讓你們外人把持着去?
王家不涉及海貿已經有十年,早幾年先前經營的舊人還在任上,賈家王家還能趁着以前經營的人脈派依附賈家的商戶人家去做些生意,後來漸漸的停了許多,到如今,賈家王家在這一項的收入也隻有一年兩三萬兩的銀子進賬了,還是人家念着往日的舊情給勻出來的,也就賈家在這一項巅峰時期的十幾分之一,王家如今對這樣的進項在意也不在意,賈家卻是要在意一二的。
這樣說倒也不确切,甯府尚不算缺錢,榮府内部分家,賈赦家中并無什麼較大的支出,銀兩雖不如之前多,年年仍有結餘,賈政家裡卻是處處捉襟見肘,眼見着預支了幾處,王熙鳳想了許多法子才暫且支應。
西域的生意雖然不如海貿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之前賈家也派人經手過一段時間,收益尚可,兩年下來這一項也有十多萬兩,奈何賺的錢都投到了園子和貴妃身上,半點銀錢都沒存下來,如今賈家暫時緩過來沒有這般巨額的支出了,王子騰的任職也結束了。
兩人一番商定,各自心裡都有了數,轉而說起另外一件事來,王子騰夫人拉着王熙鳳出主意:“剛剛老太太說我們家宴請按着西域宴請的規格來,那西域小國如何比得了我們?雖有新鮮樣式也太見單薄了,恐旁人笑話。”
王熙鳳笑道:“這有什麼笑話的,都是自家親戚,老太太沒真的去過西域才想瞧着這個新鮮呢。”
王子騰夫人笑道:“鳳哥兒你不知道,那西域諸國也沒有多大,說的不好聽點也就咱們這幾個城那麼大的領土,你想想這樣的地方能有多拿得出手的宴會,咱們自家親戚熱鬧熱鬧不怕别人笑,總還有别人,倒像是我們招待不周,有意怠慢了。”
王熙鳳笑道:“既如此,我倒是有個主意,不知道嬸娘聽不聽呢。”
王子騰夫人笑道:“是什麼主意,你倒是說來,聽與不聽的我自有主張。”
王熙鳳笑道:“既然一個國家的宴會不行,那西域大小也有七八個國家,你撿那好的、稀奇的、難得一見的都下人搬來置辦便是,豈不是熱鬧,人家見你辦的誠心,自然不怪你。”
王子騰夫人笑道:“這果然是個好主意,如今我就這樣讓他們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