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前還想着,有食物,有淡水,生存應該暫時沒有問題了,現在新的問題就擺在眼前了。
這個傷口,不包紮是不行的,誰知道這個廢海世界有多少病菌。
可是,現在新的光團還沒生産出來,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療傷呢?
澄舟在腦海中把海神之窗,煤油燈,白水晶……所有東西都過了一遍,最後思緒停留在燈塔一層大廳中的雕像上。
她記得……當時注視雕像的小字寫着:信徒的禱告有幾率被神明聆聽,并獲得神明的賜福。
這個賜福能不能用來療傷呢?不管了,她得試一試。
想到就做,澄舟忍着腳趾摳地的沖動,非常羞恥地向忒缇絲解釋:“傷口需要包紮,你……你試試……向我祈禱……”
在忒缇絲看不見的角度,澄舟痛苦的閉上眼。
我太冤了啊……到底是什麼品種的大腕兒邪神,才會讓信徒連一個小傷口都要虔誠的祈禱啊!
旁白,你們這個邪神組織欠我的要拿什麼還……
忒缇絲不理解澄舟心裡的複雜心聲,她順從的用受傷的手指再度擺出那個繁雜的祈禱手勢,對她來說,向塔拉祈禱本來就是每天、甚至每時每刻都在做的事情。
事已至此,澄舟隻好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認真聆聽。
不知道是她非常迫切的心理起了作用,還是因為忒缇絲足夠虔誠,總之這次她的大腦中再度響起了忒缇絲的禱告:
“尊敬的、偉大的海洋主人,風暴與海嘯的統領者,所有生物的仁慈之母,至高無上的塔拉,您的信徒忒缇絲向您祈禱,懇求您賜下神力,治愈我的傷口。”
大腦中那個屬于忒缇絲的光點開始閃爍,泛起像水波一樣的紋路。
輕柔的絲狀觸須從四周圍過來,貼近光點,去觸碰那一圈淡紅色的印記。澄舟像手術室裡的實習醫生一樣,睜大眼睛仔細觀摩。視角放大數倍後,她發現絲狀觸須的尖端似乎在傳輸一些能量進入光點中,就像給輪胎打氣一樣。
光點快樂的享用送到嘴邊的能量,左邊一口,右邊一口,原本略有萎靡的光點重新變得圓潤,飽滿,肥美。
澄舟揉了揉眼,她似乎在一個光點上看出了滿足感???
紅色印記消除後,絲狀觸須們紛紛放開光點,準備離場。有一根觸須好像意猶未盡,離開之前又給孩子塞了一口。
光點猛的一顫,看起來像是被家長塞噎住了……
澄舟從意識中退出來,面前忒缇絲的雙手已經恢複如新。第一個指節上的紅色珊瑚造型圓潤,比起異化,更像是什麼民族風裝飾甲,還怪好看的。
預備役神明春風得意:真不錯啊,她這船破銅爛鐵,摳搜摳搜,竟然各個都有用!
同樣看到紅色珊瑚指尖的忒缇絲,卻眼神一暗。一定是因為她的異化太嚴重了,連塔拉也沒辦法救她。
會不會有一天,珊瑚向上侵蝕,長滿她全身,她也會變成傳聞中沒有理智,隻對血肉感興趣的畸民。最重要的是,帶來災禍的畸民是低賤的,人人喊打的,怎麼能留在至高無上的塔拉身邊侍奉呢?
心如死灰的忒缇絲整個人都蔫巴了,她左思右想,最後還是痛下決心,視死如歸的把手伸到澄舟面前:“至高無上的塔拉,仁慈博愛的母親,忒缇絲被怪物侵蝕,已經逐漸異化,不能再侍奉您了……”
看着眼前蔫了吧唧的信徒,澄舟的良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譴責。
于是預備役神明也視死如歸的解釋了一番。
“您是說……這是您賜予我的神力!?”忒缇絲驚呆了,整個人看着都明亮鮮豔起來了,她珍惜的看着指尖的珊瑚簇,怎麼看怎麼喜歡,“偉大的仁慈的塔拉!您的恩德像海洋一樣寬廣....忒缇絲實在不知該如何感恩您....……”
澄舟也驚呆了,是她剛剛沒講清楚嗎?
這個能力的提升會讓異化程度變得更深的,之後使用,也還可能發生流血的事情,明明是一個很糟糕的能力啊!
預備役神明和信徒大眼瞪小眼,終于發現人與神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解決了傷口,澄舟終于想起來這裡的首要目的——吃飯。
但鑒于之前可憐的信徒被焦香觸手吓暈過,所以現在澄舟也不敢直接端出來。
她完全能理解食物的造型對食用者來說有多重要,于是在打開儲藏室之前,委婉的告知信徒:“食物的外形可能有點奇怪,但是味道還不錯。”
忒缇絲好奇的打量這個房間:牆壁的高處開着小洞,海風源源不斷的吹進來,地上的橡木桶排列整齊,稻谷,風幹海藻與某種肉類的氣息在木桶縫隙間遊走,讓人莫名有種豐收的喜悅。
她擡起頭,巨型魚骨懸挂在頭頂,海藻雜亂的纏繞着一些肉類,借助小洞吹來的海風進行風幹。
塔拉舉起手,解開海藻,取下一塊風幹肉類,反複對她叮囑:“長得有點怪,你别被吓到,我們簡單吃一點。”
忒缇絲覺得塔拉實在是太仁慈太溫和了。在聖殿,肉和谷粒都是珍貴的食物,作為最低階的海島祭司,她最經常吃到的食物就是風幹海藻,偶爾還有一些魚。
再說了,這可是塔拉賜予的食物啊!不管是什麼她都會滿懷感恩的接受....
“這...這是...”忒缇絲瞳孔地震,結結巴巴的向神明确認,“您說的食物是......是托克拉肯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