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敗感沉甸甸的壓在澄舟心頭。
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稍微有了一些抵抗能力,沒想到危機來臨時,還是這樣弱小,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剛來廢海的那一刻,什麼都沒有改變。
這種感覺給澄舟敲響了警鐘,把她從最近與信徒們過快樂海島生活的放松心态中拽了出來。
提醒她:面對這個危機四伏的廢海世界,她還非常弱小。
然而一切反省的事都可以往後放,現在關鍵的是這些信徒!
上一次給忒缇絲賜福的時候,隻是一個嘗試,因此她也無從得知賜福這個能力具體有多大的效果。
但現在這些信徒們都不在燈塔的範圍内,她該怎麼辦?
澄舟的大腦中蓦然出現了一樓大廳中的雕像。
雕像左手舉着提燈,右手向前伸,似乎搭在什麼東西上。
是什麼東西呢?那個高度,那個大小……
是……高台上的白水晶!!
澄舟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來,拿着蠟燭就往四樓跑。
風在走道上橫沖直撞,她舉着提燈步履匆匆,毫不畏懼。
四層的四周都是玻璃,像現代社會中的燈塔,在平時能夠将白水晶的光束最大限度的傳送出去,但在血月升起的時候,這種完全透明的玻璃,似乎讓那血紅色的光芒更加無孔不入了。
紅光千方百計的想鑽進燈塔的縫隙中,但白水晶持續散發着光芒,像一個圓形的球體,驅散着想要近身的血月紅光,密不透風的包裹着整個空間。
雖然不知道血月的紅光是否有什麼危害,但是看見光線像蛇群一樣扭曲蜿蜒,澄舟還是忍不住撇過頭,降低這些對自己精神的沖擊。
她讓自己集中注意力,側過頭聆聽着耳邊時大時小的呼喚聲。然後嘗試着模仿燈塔的姿勢,一隻手舉着提燈,一隻手向前伸,搭在了燈塔上,然後堅定的在心中默念:
我的信徒有難,她們呼喚我,我要庇佑她們。
我要庇佑她們。
我要……
一遍一遍的重複下,澄舟的意識中漸漸出現了一片黑色的海洋,巨大的水龍卷像鍊接天與海的通道,驚濤駭浪中,有一隻再單薄不過的木筏。
黑白的色澤中,有一隻彩色飛鳥的印記,停駐在一個女孩的手臂上,栩栩如生,在黑暗的光芒中無比耀眼。
澄舟伸出手,絲絲縷縷的能量順着她的手流動,像一條河流。
女孩手臂上的飛鳥印記開始模糊,漸漸像一隻真的鳥兒一樣撲扇着翅膀,飛過黑暗的海洋,落在澄舟手臂上,銜起那些絲絲縷縷的能量線條,再振動翅膀飛回女孩的手臂。
澄舟舉着提燈,凝望女孩的背影,輕聲開口:“我賜福于你,願你有強大的力量,足以抵禦生命的災難。”
霎那間,像能量被打通,七彩的彩條狀光束從女孩的手臂上迸發開,能量河流像解凍的春汛,奔騰向女孩的身軀。
女孩在水龍卷下若有所思的回過頭,她的眼睛在黑白之間顯得那樣明亮、璀璨。
“塔拉——”
……
澄舟從那種玄而又玄的意識中驚醒,趕緊轉頭去看海神之窗上。
簡筆畫上,水龍卷已經與發亮的光團完全重合。
她的心一下子又提起來,趕緊戳了好幾下光團,然而簡筆畫什麼反應都沒有。
澄舟挫敗的歎了口氣。
她第一次發現,其實自己一直無意識的在抗拒這個世界。忒缇絲是意外來到來到燈塔的,厄爾瑪是趁着燈塔防護罩升級偷偷潛入進來的。
表面上看她做了不少事情,但其實完全沒有離開過燈塔的庇佑。
就靠着燈塔的指引,她什麼時候可以攢夠成神的信仰值?
更别提還有一個與她立場不明的大組織聖殿,以及會給厄爾瑪造成威脅的深淵之主。
這個世界的危機不會因為她龜縮于一隅就不來侵擾她。
這一次無能為力的是遠方的信徒,下一次,如果再發生什麼事情,會不會無能為力的就是她了?
澄舟長長的吐了一口濁氣,翻身下床。
她想錯了,不能坐等着燈塔給她尋找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的信徒,再使用這些零零碎碎的信仰值升級燈塔。
燈塔隻是一個程序,無法完美應對無處不在的危機,她應該主動去尋找新的信徒。
海神之窗上的信息又浮現在腦海中,澄舟若有所思:或許,她應該從可以遠離聖殿的一些島嶼開始自己的信仰布局,比如,忒缇絲的母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