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波浪裡,漂浮的巨型珍珠時隐時現。
琪琪操控着白色飛鳥追上珍珠,試圖阻攔它,然而卻在啄下去的瞬間穿透了珍珠,反而掉進了海水裡,被海底的陰影一口吞食。
“塔拉,我們已經進入這個幻境了!”厄爾瑪縮着腦袋躲在澄舟的一根觸手下,六根口器飛快的舞動,編織出一片黑影,“我也制造了一個幻境遮掩我們,讓幻境的制造者的視覺和聽覺都誤以為一切正常,現在我們是一塊很大的會移動的礁石!”
一塊很大的會在海裡自由移動的礁石,看上去真的會正常嗎?
澄舟忍不住側目,但是看着自信滿滿的厄爾瑪,她又咽下了疑惑。算了,專業的事還是交給專業的人辦吧……
她再次開啟了霧行狀态,用霧氣再加上了一層遮掩。白色飛鳥在濃霧的掩飾下不近不遠的追蹤着。
又往前不知道漂了多久,木筏突然撞到了什麼硬物,響起“嘭——”的一聲。
厄爾瑪對上澄舟的視線,立刻振振有詞的解釋:“很大的會移動的礁石碰到東西以後,是會這樣響的。”
……邏輯很通暢,希望偷偷躲在暗處窺視她們的敵人也能有這樣通暢的邏輯。
濃霧散開少許,一片石灘出現在幾人面前,黑色的海水打着卷沖上海岸,又卷着石塊和一些泛着銀光的長束野草退回深海。
琪琪指揮着白色飛鳥落在石灘上,又啄起一顆石子朝遠處丢去,落地的回響聲傳來,看起來非常正式。
厄爾瑪還在探頭探腦,琪琪已經一馬當先地跳下去,雙腳在石灘上踩了幾下,回頭對着澄舟和厄爾瑪說:“是,真的。”
澄舟調出海神之窗的遠航界面,發現她們距離地圖上的阿納金拉島還有一段距離,至于這個陌生的小島,在地圖上則沒有任何的顯示。
巨型珍珠就消失在這裡,線索指向這所陌生的島嶼,為了能找到忒缇絲昏迷的原因,讓她快點醒來,必然要将這座島探索一番,看來隻能先暫停去阿納金拉島的計劃了。
澄舟做好了決定,用觸手仔細的在裹着忒缇絲的治療光團外面又嚴嚴實實的包了一層,又讓信徒們帶上一些食物和淡水,然後才踩着崎岖不平的石頭向島嶼更深處走去。
這是澄舟來到這個廢海世界以後,看到的第一座小島,琪琪常年漂泊在海洋中,兩個人都沒有覺察出任何異樣。
隻有攀在澄舟肩膀上偷懶的厄爾瑪有着種族傳承的記憶,此刻看着道路兩邊漸漸出現的星零的房屋,小聲在澄舟耳邊吐槽:“這個島好貧瘠,連我們厄爾瑪都不會想要這樣的地盤。”
澄舟擡起頭,有了厄爾瑪的話,她再看這些房屋,也确實感到了一絲詫異。
這座島看起來确實很貧瘠。路邊出現的房屋全是木頭做的,大部分的屋梁都已經腐爛斷裂,留下破損的屋頂。剩下的木頭部分也長滿了黑色的黴菌,看起來随時有可能倒下。
牆面上看起來是某種貝類的殼混合着泥沙攪拌後糊起來的,現在已經風幹硬化,掉下來大半,露出裡面同樣被腐蝕的木頭。
她們透過半毀的房屋看進去,屋内的擺設也極盡簡陋,一堆雜草,還有一塊稍大點的石頭,上面放着一串已經腐爛的魚幹。
幾人順着大路繼續向前走,地勢慢慢變高,道路上也時不時出現幾級台階,走過了一個像是入口的地方,房屋漸漸密集起來,看起來比靠近石灘的房子好一些,但依舊充滿了風霜感。
澄舟向四周望去,發現她們已經來到了小島地勢的中部。
厄爾瑪和琪琪從兩邊的巷子裡出來,都一緻搖了搖頭。
這似乎是一座空島。所有的房屋都敞開着大門,有的房屋裡能看見東西淩亂的散落在地,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麻煩的情況,正急着逃離。
幾人把附近的幾個房屋都看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任何與巨型珍珠有關的線索,隻好繼續向上爬。
踏上最後一級台階,視線豁然開朗,面前是一大塊樸素的平地,曾經似乎被很細緻的鋪上了一塊塊石闆,打理得很好,但現在不少石闆都翹了起來,還有的甚至碎成了幾塊,更添一層破敗。
“塔拉,我聞到,有腥味。”琪琪突然開口,她指着最東邊三棟連在一起的木屋,這三棟屋子的破敗程度相較于其他建築要好上許多,基本保持了主體的完整性,甚至琪琪上前拉門的時候,竟然還無法拉開。
“塔拉!讓我來!讓我來!”厄爾瑪高高興興的跑過來,對着門縫伸出它細長的口器,搗鼓了幾下後,門鎖應聲而開!
……
忒缇絲跟在薩蘿身後進入了屋子,引入眼簾的是一個溫馨的小廳,牆上挂着一些銀麻草織成的編織裝飾,左右各放着幾把椅子。
每一把椅子上都放着蓬松的海藻坐墊,還有一些特别的石頭和貝殼擺在小茶桌上。
薩蘿輕車熟路的走過去,倒了兩杯熱水,把其中一杯遞給了忒缇絲
小廳的盡頭有一扇虛掩的門,或許是剛剛她們打開門帶進了海風,此刻門被吹開了一條縫,一些争吵聲隐隐傳了出來。
薩蘿拉着忒缇絲的手,蹑手蹑腳的走過去,用氣音說着:“我們去聽聽奶奶她們在說什麼?”
忒缇絲還沒來得及拒絕,就已經被好友拉了過去,害怕發出聲音會讓大人們發現,她隻好閉上嘴,快步跟上薩蘿的步伐。
“我絕不同意這件事情!你們不用再說了!”
兩人剛把耳朵貼在門上,就聽見一個蒼老的女聲不容置喙地下了定論。
“奧孔,年輕的孩子們不懂,你我難道還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嗎!”
薩蘿扭頭朝忒缇絲做個了口型:是奶奶!
另一個男聲歎息了一聲:“瑙西,這件事情已經沒有我們選擇的餘地了。聖殿已經傳遞了塔拉的神谕,今年貢品若是還不夠,神明就會降下神罰的!”
房間裡一時寂靜無聲,隻剩下柴火噼裡啪啦燃燒的聲音。
沉默了好一會兒,女聲才重新開口,聲音裡不複剛才的有力,而是滿滿的滄桑:“我們可以....可以用普通大小的珍珠....隻要數量夠,仁慈的塔拉是不會怪罪的....”
名為奧孔的男聲苦笑起來:“我們還要用珍珠來和其他島嶼交換生活用品,聖殿那邊給足了,孩子們,就要餓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