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樓下,早就接到人的殷梅帶着沈父繞了不知多少圈。
“怎麼還不上去?”沈父拎着大袋小袋的早點,跟在殷梅後面走得口幹舌燥。
殷梅昂首挺胸步伐穩重:“散步。”
沈父敢怒不敢言:“開玩笑呢吧,明眈還要看醫生呢,在這浪費時間……”
殷梅瞥了他一眼,沈父立馬閉嘴不說話了。
“報告還沒出來,等報告出來了再上去。”她擡起手表算了算時間。
“為什麼?那小周還在嗎?”沈父空出一隻手扯了扯衣領,又整了整皮帶。
“嗯。”殷梅惜字如金,一副不想多提的樣子。
明眈現在恢複了,殷梅心裡高興,也懶得管她和那個小周之間的事情了,反正明眈現在耳聰目明的,她麼什麼可擔心的。
殷梅又看了一眼額頭已經開始冒汗的沈父,心想要不是看出明眈和小周之間有話要講,她可犯不着親自來接人,更沒必要一直在樓下兜圈子。
“怎麼了?有事啊?”沈父神秘兮兮湊過來問。
殷梅沒好氣道:“你管不着。”
沈父遞給她一個包子:“虧你還讓我去跟人家談話呢,倆人感情反而好起來了吧?這小周要是人品過得去呢,你也就别替明眈瞎操心了。”
“你怎麼知道人品過得去?”殷梅沒吃他遞過來的包子,一臉好笑。
“不知道,嘿嘿。”沈父說,“但我了解了一下,他父母好像都去世了,現在就是孤家寡人一個,剛好你也舍不得明眈嫁出去,那到時候讓他入個贅,明眈還能一輩子在我們身邊呢。”
殷梅面露思考,嘴上不停:“就你懂。”
沈父又是嘿嘿一笑:“我不懂,我不懂。”
“其實這我倒是不擔心,因為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在明眈背後支撐她的。我隻是在想,耳朵聽不見還是太不方便了,日常交流都比正常人困難不少,而且說不定還會遺傳呢。”殷梅擡頭數着樓層,找到沈明眈的病房窗戶,出神地盯着。
“嗨!”沈父渾不在意,“那不是有助聽器嗎?我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戴着呢,交流起來跟普通人沒什麼區别。”
殷梅挑挑眉:“助聽器?我倒是沒見他用過,還以為他戴不了呢。既然能戴為什麼在醫院不戴上?”
“年輕人的心思誰懂呢,不愛戴呗。”沈父自己掏了個包子啃。
殷梅看他漫不經心的就煩,從小到大明眈的衣食起居和學習教育他都沒怎麼參與過,還總是擺出一副開明慈父的樣子來掩蓋自己對明眈成長的缺失。
真是老男人的統一嘴臉。
“不提了,随他們去。”她翻個白眼說,“時間差不多了,上樓吧。”
殷梅端莊敲響病房門的時候,沈明眈剛扯着周聞時的袖子問他賬号怎麼辦。
“我是不是得轉型了?怎麼辦?”沈明眈頭疼得要命,抱着周聞時的手臂哀嚎。
“什麼怎麼辦?”殷梅笑着問,身後跟着和藹可親的沈父。
沈明眈趕緊松開周聞時:“沒事兒,就是在想我的賬号該怎麼辦。”
“還做什麼賬号啊,眼睛都好了,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去。”沈父咧着嘴笑,毫不見外地給衆人分發早飯。
分到周聞時的時候,還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滿嘴“小周辛苦了”,一點兒也看不出幾天前他們發生過一次不愉快的談話。
沈明眈下意識接過小籠包,還沒吃就被殷梅拿走了。
“忍忍,等檢查完再吃。”殷梅瞪了一眼沈父,把沈明眈的小籠包塞回它手裡。
沈明眈無所謂地點點頭,反正她本來就不餓,吃不吃都行。
本以為自己要看着他們吃飯,沒想到最後誰也沒吃成就被醫生火急火燎喊去了。
“病人是什麼時候開始失明的?”醫生盯着幾張看不懂的片子,表情凝重。
殷梅連忙回答:“高二,快滿17周歲。”
“當時什麼症狀?”
“就……沒有症狀,突然就看不見了。”沈父在旁邊搶答。
醫生瞥了他一眼,看向沈明眈:“真的?”
沈明眈回憶了一下:“對,也不疼,視力也沒退化,有天突然就什麼都看不見了,看了很多家醫院都沒辦法。”
“太健康了。”醫生突然說。
“什麼?”沈明眈茫然眨眼。
醫生舉着報告:“我說你的檢查結果,非常健康,眼部神經沒有什麼明顯的損傷痕迹,角膜、晶狀體、結膜全部都很健康,眼眶眼球也看不出來外傷。”
醫生頓了頓,擡頭看她,語氣裡帶着一絲不可思議:“你真的失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