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辛苦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行,路上小心。”
“許老師再見。”那幾個實習生跟她打招呼。
“你們快點做完回去休息吧,再見”
許清時前腳剛走,後腳外賣就到了,寫的何向晨的名字,他還納悶,就收到清時的微信。
“對了,給你定了宵夜,到了跟大家分一分吧,今天辛苦了,縫合做得不錯。”
何向晨腼腆地笑了笑,回複:“謝謝許老師!您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然後招呼大家分宵夜。
“這是許老師獎勵我今兒傷口縫的好,記着都是沾我光啊!”
何向晨給趙醫生送過去一份,畢恭畢敬雙手奉上。
“趙老師,邀請您分享我的喜悅!”
“你們許老師要把你們這幾個饞鬼給慣壞的。”趙醫生嘴上說着,臉上卻笑呵呵接過。
這個時間地鐵已經停了,清時叫了車,在醫院門口等了兩分鐘,車便到了,她鑽進後座,跟司機打了招呼,便低頭回複一堆微信。
溫塵心本來已經下班,走到半道想起新課題的資料沒拿,想着明天輪休,他便折回來取。
車要拐進醫院的時候,看見路邊一個身影鑽進了一輛車,匆匆瞥了個側臉,但隐約覺得有些熟,隻是這個身影比印象裡那個,還要瘦一些。
他想起來今天下午在手術室看見的那雙眼睛,他記不太真切,隻是覺得好像見過。
至于聲音……跟印象裡那個倒是不太像,許是不在同一年齡段的原因,少女的聲音總歸是要更軟糯稚嫩一些。
那個小姑娘,今年該多大了?
清時手機裡一堆信息,大多是姜粵、小叔和叢然發的。
好在都不是什麼要緊事,但還是一一回複了,解釋沒回信息的原因,時間太晚,小叔的那通電話也沒再回。
醫院離她現在住的小區不遠,不堵的情況下,十五分鐘左右也就到了。
她又累又餓,卻不想吃外賣,倒是想念極了當年慕岑的雞湯馄饨的味道。
慕岑還來不及教她煲湯的訣竅,但那一手馄饨,慕岑走後,她自己倒是包了許多次。
前些天包好速凍在冰箱裡的,今天正好還能煮一些,放了蝦米和紫菜,就湯吃下去,整個胃都舒服了。
回來一個月,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節奏,常常都是累極了,拖着疲憊的身體洗完澡倒頭就睡。
今天也是,倒頭便閉眼,她很少做夢,可今晚那雙眼睛的主人的臉,卻立刻鑽進了她的夢裡。
夢裡跟第一次見他時很像,卻又截然不同,夢裡他們在同一個教室上課,像普通同學那樣交流說笑。
醒來時她自己都忍不住輕笑,果然是夢啊,他和她怎麼可能是同學呢?
昨天接了幾個大手術的病人,今天一定會組織大查房,她快速收拾好自己,簡單吃了個早飯,便坐地鐵去醫院。
到醫院不過七點半,穿好白大褂,去問了昨天那個切除肺葉的病人的情況,便聽見副主任通知集合,準備大查房。
巡完本科室,方主任一直記着清時還有個病人在神外那邊,便點了幾個人一起過去看看,剩下的留在科室展開日常工作。
那邊正遇見神外查房,清時刻意留意了一下,卻沒看見那個人的身影,倒是神外那邊被他們這邊吸引了目光。
心外除了劉副主任,就她一個女醫生,還這麼年輕漂亮,自然是紮眼的。
倪洵幾乎是一下就想起她是誰了,領着下面的實習生過去跟方主任打招呼。
“方主任,您怎麼來這邊了?”
方主任指了指317床,“這是昨天跟你們科聯做的那台,切除了肺葉,我過來看看。這是你病人嗎?”
“不是,那台手術是老溫做的,他今兒輪休。”
“昨天那台是咱們科新來的許醫生做的,你幫我告訴小溫,多幫襯着點兒,配合配合我們小許。”
“得嘞,您放心。”
“清時啊,這是神外的倪洵倪大夫,也是你們B大畢業的。”
“倪醫生好。”
“我比你早幾年畢業,叫倪師兄就行。”
“倪師兄,叫我清時就行。”
“方主任,可好些年不見你們心外收女醫生了,想必是相當優秀了,這小姑娘長得可真漂亮。”
說話的,是神外唯一的女醫生,肖雨。
“小許研究生和博士課程可是跟小溫是同一個學校念的,哪兒能差了?行,我們這邊兒也問完了,先回去了,你們忙吧。”
“行,方主任您慢走。”
清時禮貌颔首,跟着方主任一行人一起離開神外。
倪洵倒是饒有興味,這小姑娘當年離校他就沒再關注過,至于去了哪兒,哪怕學校的光榮榜上有,他也不甚在意,乍一聽說才驚覺,還當他自己是嫡系師兄,原來老溫才是。
“倪洵,這是你們學校的師妹,你以前認識嗎?”
“聽說過,上大學那會兒我們這小師妹是真出名。”
“長得真漂亮。”
“當年她就被稱為咱們醫學院的小仙女兒。”
“也不知道有沒有男朋友。”
“這麼漂亮,沒理由還單身吧?”
“有時間幫姐打聽打聽,我倒是有個堂弟年紀挺合适。”
倪洵笑笑,不再搭話,一行人走出病房,各自忙活。
許清時這一天忙得沒能歇一口氣,排滿的門診和手術,偏偏夜班還不安生,接了兩個急診,幾乎做了一夜的手術,在天亮之前好不容易眯了兩個小時。
定的七點多的鬧鈴,洗了一把臉,去食堂吃了個早飯,回來正碰上何向晨上班。
今天沒有大查房,她帶着何向晨先去了一趟神外,317那個病人過了那晚基本上算是沒什麼大事了,再觀察兩天沒什麼事的話,她差不多也不用過來了。
問了問情況,跟護士交代了今天的注意事項,她便準備回心外去。
卻忘了,這是她跟那個人共同的病人,來查房的時候倒是忘記可能會碰見他了。
轉身看見他進門的時候,心裡不是不慌張的,但臉上卻看不出什麼明顯的情緒。
那天兩個人都戴着口罩,沒能看得真切,這會兒遇見,都愣了愣。
溫塵心的臉和記憶中相差無幾。
他長了一雙極美的瑞鳳眼,眼睛細長,眼皮遮住了三分之一的瞳孔,眼尾上翹,眼睛似波光流動,熠熠生輝。
鼻梁高挺,棱角分明,賦予他硬朗剛毅,平直的颌面又顯得他俊美柔和,是一張特别周正俊俏的臉。
難怪,後來他離校那麼多年,醫學院裡依然流傳着他的美名。
溫塵心先走到病床前站定,原來那天那雙覺得熟悉的眼睛,真的是她。
那那個身影,一定也是她了。
這麼想着,便又細細打量了一下她的身形,那天穿着寬大的手術服看不出什麼,這麼一看,果然是瘦得可以。
“好久不見,那天是你做的手術?”
“嗯,好久不見。”裝不認識顯然是不可行了,她隻好順勢回答。
“查完房了?”
“對,您先忙,我先回去了。”
“好。”
幾乎是這個字落定的瞬間,她便擡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