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冷哼道,“所以你就找了F嗎?露西亞,我以為我們之間相處得不錯。”
“嗯,是不錯。”最開始不錯。她随意地回了一嘴,提上箱子準備走,但懷特已經把門堵住,甚至仔細地把它反鎖。
露西亞知道要發生什麼。突然覺得男人的想法總是出奇得一緻,就連把戲都一樣。她雙手拿着箱子,借助帽子的遮擋,把右手伸進隔層,握住已經沒有刀鞘的匕首。
他在還沒有弄清楚狀況前就假裝受傷地說:“噢,我早該知道的,傳言中肮髒卑劣的女人,現實裡也不會好到哪裡去。露西亞,你一直都欺騙了我,你用愛情綁架了我。你竭力裝作和别的女人不一樣的樣子,吸引我的注意,讓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事,又在這之後把筆記本給了另外的人。”
他那副苦大仇深而又含情脈脈的樣子令露西亞作嘔,她于是承認,“是的,那本筆記本我送給了F先生。”
“你就不怕他告你抄襲?”
“抄襲,該怎麼定義呢?”露西亞顯得咄咄逼人,“是比我發表得早就算抄襲嗎?懷特先生,你自己不覺得自己的文風也越來越和F相似了嗎?你寫的那些文字,在F發表過那三篇之後還敢發出去嗎?”
懷特虛僞地搖頭,“噢,露西亞,你為什麼要像隻好鬥的公雞那樣較真呢?我和F都不是一個國家的人,科迪亞斯的版權保護可不用于加斯科涅。”
“這重要嗎?”露西亞根本不在意,“說起來,你就不好奇我和F是從什麼時候認識的嗎?”
懷特壓低聲音說:“我隻知道你是個半瘋半傻、不正經的女人,你對我沒有絲毫的感激,我還被你狠狠地欺騙和玩.弄了。”
他俨乎其然地把過錯推到她身上,像個嚴肅的司铎,用悲怆的自述和華麗的詞藻掩蓋自己的肮髒念頭。
露西亞沒有理會,繼續說:“事實上,我和她認識的時間遠比認識你的時間要早,早到我進入誇梅斯大學前,早到她發表第一篇文章前。”
見到他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露西亞繼續說:“懷特先生,我就是F。我注意到,你從來不相信女人能夠寫作,從來不相信她們能夠憑自己的努力出版小說或者給報社投稿,你傲慢卑劣且無恥,偷盜着一個作者的靈感把它據為己有,還惡意中傷她,使她差點失去寫篇章的能力。你把謬誤和真理、虛構和事實摻雜在一起,想要我屈服。你想錯了,你觸及到了我的底線,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
“啊哈哈哈,露西亞,你為什麼這麼嚴肅呢?”懷特說,“你瞧,我們都有些氣得發昏了。如果知道你是F,我絕對會更客觀地評價你的。”
露西亞說:“不需要了。我不會成為你的影子,我也不會再懷疑我的身份,我就是F,這是無法變更的事實,因為,隻有F擁有那種風格,隻有F會把山形容為自由的,隻有F能夠去到時鐘神殿。”
然而懷特并沒有被她的宣言打動,“這樣的話,你就不怕我告訴所有人聲名狼藉的露西亞·戴維德就是名實難副的F,她欺騙了所有出版社,所有想要邀請他的作家集會。她是個賣弄文字就像賣弄風.騷的女人。你這匿名的騙子,哄騙我們為你的寫作而鼓掌!”
“懷特先生,當我說出這些,就意味着我已經不在乎。成為作家之前,首先要成為一個人。”
“是嗎?露西亞·戴維德,你以為以你現在的名譽,誰會接受你?隻有我——”說到這他指了指自己,“隻有我能忍下你的肮髒,和你處在同一座屋檐下。”
“我不在乎。無論F多麼不堪,她的思想永遠是自己的,是你永遠無法達到的深度和廣度,是你思考一輩子都得不出的。露西娅的劇作争議也大,但不妨礙她登上天穹與星辰為伍。”
說到天賦,懷特不由得出手扇了她一耳光,還想繼續打她時,她果斷地抽出匕首,朝他臉上刺去,并毫不留情在他臉上劃出血迹。
“懷特先生。”她咬着牙用嘗到血腥味的匕首挑釁道,“要決鬥嗎?好啊,你以為我和伊格内修斯·坎貝爾在一起的時候,隻是負責做花瓶嗎?我的劍術老師是瓦特·泰勒,我的陪練同伴是伊格内修斯·坎貝爾,你想的話,我們就堂堂正正地對決一番吧。明天早上七點,我們在那棵橡樹下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