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别緻的廂房内,聞霧青總有些心煩,連打坐都靜不了心,最終站起來長長得呼了口氣。
她才不相信沈遇白的“偶感風寒”。
【小七,你能知道他怎麼了嗎?】
【宿主,系統是不可以也無法窺探男主的一切的…】
她想起來之前它就說過看不到男主的過去,隻能從别人的記憶裡知曉一些他的事迹。
所以她現在無從得知沈遇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沈遇白并不單單是聲音啞得不像話,仔細端詳臉色也很蒼白,隻是被他冷白的皮膚蓋過去沒那麼明顯,或許是因為一直在喝水,沒讓她及時發現唇色也泛白。
最重要的是,合體期的大能會被一個小小的風寒折騰成這樣?
好奇心占據上風,她請管事令人炖煮了碗治風寒的湯藥,接着親自端上藥站在沈遇白的房門前。
“笃笃笃。”
無人應答。
輕挑眉梢,她停頓片刻再次叩響。
“沈師兄,你在嗎?”
依舊無人應答,難不成出去了?
現下才申時,他不在房間也正常,于是她垂下敲門的手端着托盤準備離開,身子剛側過去,門開了。
聞霧青回眸視線落在開門之人身上時,瞳孔下意識縮了縮,手指也不自覺捏緊。
沈遇白總是束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此時柔順地垂下,如鍛的墨發搭在一側肩膀,配上那俊極秾麗卻又沒有血色的臉,讓她一瞬間以為大白天見鬼。
豔鬼。
可豔鬼連個誘惑人心的笑容都擠不出,“師妹,适才在休息,一時沒聽見敲門聲,找我有什麼事嗎?”
聲音還是像被砂紙打磨過的喑啞,她微微蹙眉,把手中的湯藥舉高,“你風寒一直沒好,肯定是沒喝藥吧,我來給你送藥,喝完等辭辭回來了再讓她幫你看看。”
沈遇白伸手接過托盤,道謝後并沒有再說些别的,按理來說她應該就此道别放他回去休息,她卻心頭一動僭越道:“沈師兄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此話一出,明顯看得出他有些想拒絕,怔愣住無聲躊躇,可最後還是緩緩挪步讓開了一人通過的空間。
踏入他的私人領域,她第一反應不是雪香好濃,而是…
“你房裡有妖氣。”
妖氣很淡,但或許是因為妖力過甚,亦或者是停留較長時間,經久不散。
沈遇白暫時沒有回答,而是将藥先喝了。
注視着他将溫熱的湯藥一飲而盡,有一絲褐色藥汁從他嘴角溢出滑落,停在青筋微微暴起的脖頸處,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頭,竟看見他是光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
随手把藥碗放回桌上的托盤,他出聲解釋:“方才妖市的主人派手下給我送來了邀請函。”
“手下男的女的?”
被她問到了的沈遇白愣住,想了會答道:“應該是女妖。”
他就這個樣子見陌生女的?
披發、中衣、光腳。
不守男德。
飽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她突兀地聊起正事來,“妖市什麼時候開放?”
沈遇白似是身體很不舒服,才說了幾句話就有些站不住,卻也沒有坐下,身子開始細微地顫抖,一隻骨節硬朗的手用力撐着桌沿,閉眼緩了緩不适道:“明日子時。”
他此刻的身體狀況讓她根本聊不下去,大步上前下意識擡手想去摸他的額頭,伸到半路察覺不妥停頓住,悻悻蜷着手指問他:“你發熱了嗎?”
“或許吧…”他艱難地說着話,“師妹,我想去耳房泡會澡,失陪了…”
她手腕一擡快速抓了他的,阻止他的行為,“生病了怎麼能泡澡呢?”
掌中傳來的溫度不是他一貫的低溫,而是熱得驚人,讓她即刻反應過來,他真的在發熱。
不知是排斥她的觸碰還是發熱導緻,被她握着的手腕緊繃着,卻沒有掙開,他閉上眼睛,渾身不經意散發出陰鸷的氣息,然而話語中是祈求的意味。
“是冷水,泡着會讓我舒服些,讓我去吧,好嗎?”
輕輕松手,他快步進了沐室,随即是衣裳落地和入水的聲響。
她站在原地沒動,問757,【發熱可以泡冷水嗎?】
757也不是很懂,【可能是為了降溫?】
【不會更加寒氣入體?】
【要不你問問醫修?】
用逍遙令給辭辭傳了訊,暫時沒收到回複,她想了想,于公于私她都不能放任他自己在這待着泡冷水,要是泡出個好歹來他記恨上她怎麼辦?
搬了個凳子坐在離沐室近點的地方,出言關懷,“沈師兄,你好些了嗎?”
她聲音并不大,但可能是因為距離較近,沈遇白被她吓到了。
話音剛落,裡面的水聲驟然變大,像是在浴桶中用力蹬水,甚至撞了上去發出悶響,片刻後聲音停下,隻有一聲輕輕的“嗯”。
若有若無的妖氣和濃郁的雪香彌漫在整個空間中,她定了定神道:“在辭辭回來前,我就在這裡陪着你。”
沈遇白沒有再出聲,連水聲也沒有再發出。
空氣在寂靜的空間中逐漸凝滞,突然一聲聽起來壓抑又痛苦的哼吟傳來,她心頭大跳,猛地直直站了起來,手指不自覺地攥着衣袍,朝裡面喊道。
“要不我現在就去找個醫修來吧!”
話是這麼說,雙腳卻僵着沒有動。
“别!”急促的輕喊,緊接着又是一陣水潮翻騰和碰撞浴桶的悶聲,以及他斷斷續續的回答,“我很快…就沒事…陪我…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