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追風打斷夏璟熠,道,“禮法不可廢,無功不受祿的道理我還是懂的。”
夏璟熠:“……我不是這個意思….”
“别管他,陽關大道不走,偏要去吃苦頭。”傅洵之沒好氣的瞪了追風一眼,追風立即垂了頭,沉默不語。
嚴知行忍不住為追風解釋道:“追風他…隻是想攝政王一樣….”
“攝政王也是先得了先皇的賞識,才有機會一展身手的。”傅洵之冷聲打斷,“學什麼不好,非要學子珩的光風霁月。有東風不借,累死也上不了青雲。”
“……”
“傅将軍,别說了…”眼看追風臉色暗淡了下去,氣氛也沉悶了去,夏璟熠悄悄捅了捅傅洵之側腰,想要緩和下氣氛,“這事不急一時,以後再…”
不料話未說完,也被傅洵之沒好氣的打斷:“還有你!不知輕重!”
“……我…才不是…..”夏璟熠預要為自己辯解幾句,卻聽一旁白榆小聲道:“殿下!别說了。公子生起氣來狗都要罵兩句。忍一忍,忍一忍。”
“哦….”
傅洵之又沒好氣的看了白榆一眼,白榆立即倒茶雙手奉上,谄媚笑道:“公子,喝茶,潤潤嗓子。”
“難喝。”
“……那屬下去問問有沒有好茶….”
“這裡能有什麼好茶。”
“……”
南星接話道:“卑職讓人送來。”說着,南星朝着前方不遠處一個穿着布藝相貌平平的男子望了一眼,那男子即可起身走了過來。
南星道:“跑趟露春園,取靈隐佛茶送來。”
“嗯嗯,快去快去。”夏璟熠忙不疊的催促道,然那人剛要走,就聽傅洵之說道:“罷了,回去吧。”傅洵之說着起身,幾人面面相觑,默默跟着起身,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後離開。
追風嚴知行兩人不敢在傅洵之面前晃悠,一溜煙回了兩人住的偏院。傅洵之面上無太多情緒,徑直回了卧房,去長桌前寫了封信交給白榆,道:“送去京中葉尚書手上。”
白榆領命出去,一下人端了茶水進來,傅洵之喝了口茶,才恢複了一貫散漫的面容眯着眼睛歪在了塌上。
夏璟熠看着對方一舉一動忽而笑了,走到傅洵之對面坐下,道:“隻一杯好茶就開心了?傅将軍這麼好哄。”
傅洵之擡眼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嘴角,一副風流浪蕩之樣,拍着自己身側的軟榻,道:“美人,過來。”
“......”喝的是茶也不是酒啊,怎麼這人忽然有了種進秦樓楚館的感覺,夏璟熠讷讷起身規規矩矩坐了過去。
“殿下怎麼這麼聽話?”傅洵之歪着頭看着坐的端端正正的夏璟熠,語氣帶着調戲之意。
“......明知故問。”夏璟熠嘀咕道。
傅洵之笑而不語,也不說叫他過來幹嘛,隻一邊撐着腦袋喝茶一邊目不轉睛的看着夏璟熠,好似叫他過來隻是為了欣賞而已。
過了良久,夏璟熠被盯的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了紅暈,偏了偏頭,開口道:“你給葉尚書寫什麼了?”
“催催他,讓趙氏的斬立決快些執行。”
“刑部複審最多也不過數月,何必特意寫信給葉家。”
“太久了,”傅洵之随意道,“我們走之前,須要三秋親眼看着趙氏被處死。”
“為什麼?”夏璟熠問道。
“人死了才能心無牽挂地活着。”傅洵之盯着夏璟熠道。
“哦。”夏璟熠沉默了會,又忍不住道,“那也不用找葉家吧,我就在這,找我更快。”
傅洵之莞爾道:“殿下不是說禮法不可廢,即要走正規程序,自然是要讓刑部複審。殿下怎能濫用私權?”
“......我不那麼說,追風真想讓那人當嫂嫂可怎麼辦?侯爺若是将他說與你,我豈不是白費這麼多功夫了?”
“殿下,”傅洵之忽而起身湊近,問道,“若是家父真為下官與他人定了親,殿下打算如何?”
兩人距離驟然拉近,隻有不過一掌距離,夏璟熠看到對方猛然放大的臉先是一怔,聽到傅洵之的話又是一怔,愣了半晌,注視着傅洵之,蹙眉道:“本王不同意,定了也結不成。”
“若是陛下賜了婚呢?”傅洵之又問道。
“我不會讓哥哥為你賜婚的。”
“定遠侯府自曾祖父時就為皇家開疆拓土,曾祖父是開國功臣,為夏國打下半壁江山,祖父同夏文帝并肩作戰一統九州,父親十八歲時便長期戍邊疆保衛夏氏江山,直到下官去接替了父親,父親才得以回京養老。定遠侯府汗馬勳勞功垂竹帛,夏朝存在多久,定遠侯府就輝煌了多久,曆經四代依然屹立不倒,曆代天子都要讓侯府三分。父親若想為下官求道賜婚聖旨,殿下攔的住嗎?”
傅洵之逼視着夏璟熠,嘴角笑着,眸中卻無半分笑意。夏璟熠同樣回視着對方,神色帶着冷意。
兩人四目相接,夏璟熠冷冷道:“縱使侯爺求得了聖旨,我也能讓哥哥收回聖旨;縱使你真成了婚,本王也能讓你和離。”
話落,傅洵之倏爾笑了聲,身子後撤,懶散的笑着向後仰去,卻不料被夏璟熠一把扯着衣領拽了回來。
夏璟熠微微勾着嘴角,雙瞳如寒泉般帶着寒意緊緊盯着傅洵之道:“侯府再功高蓋世又能如何?這江山依舊姓夏。侯府至今仍能屹立不倒,是因為侯府忠心不二,不是嗎?”
“自然,”傅洵之道,“侯府世世代代忠于天子。”
“那麼,侯府又怎會違抗天子的命令了呢?”夏璟熠湊近,在傅洵之耳邊輕聲道,“傅洵安,我是君,你是臣。君父有令,臣子不得不從。侯府,敢抗旨嗎?”
夏璟熠不等傅洵之回答,伸手捏住傅洵之的下巴,将傅洵之的臉轉了過來,兩人鼻尖虛虛挨着,呼吸交纏在一起,夏璟熠勾了勾唇,緩緩道:“傅洵之,本王命令你,取悅本王。”
屋外,白榆送完信回來被門外的南星攔住,道:“别去打擾殿下和傅将軍。”
白榆駐足聽了片刻,攬住南星肩膀,啧啧道:“你說我家公子是有些過分哈,都這樣了還不願意給個名分。我都替殿下覺得委屈了。”
南星笑而不答,道:“走吧,殿下一時也不需要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