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山聿一把推開裴浔之,吼道:“老子是九州第一富商孤山氏的唯一繼承人!光用靈石都能砸死這些玩意兒!”
說完,他從靈戒裡掏出各種珠寶法器,發出怒吼壯膽,沖上前去,閉着眼睛對那三個樹人一陣毫無準頭地猛猛狂砸:“老子跟你們拼了!!!”
孤山小公子的修為的确是差強人意,但架不住擁有好幾件他阿娘偷偷塞給他的高階法器,哐哐一通無腦亂扔後,在一片火花般炸開的靈力中,還真的把那個三個樹人給齊齊撂倒了。
“我的娘呢太吓人了這什麼玩意兒啊……”
孤山聿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大口喘氣。
他一直抗拒接替父親的經商衣缽,鬧死鬧活偏要入道修行。
方才面對三個可怕對手的那一瞬間,他突然腦子一片空白,學過的術法招式一個都不會,甚至忘了召劍,隻能進行最簡單的操作——催動法器。
而眼下,他氣喘籲籲地望着地上碎裂的昂貴法器,突然第一次發自内心地生出接過孤山氏經商衣缽的念頭。
有錢真好啊!
“殺三個人,用廢五件法寶,孤山氏遲早被你敗光。”
裴浔之抱臂欣賞完整個過程,犀利點評。
孤山聿撓了撓頭,嘿嘿一笑:“哎呀,反正這次是躲過去了……”
裴浔之頓了頓,眼神躍過孤山聿的肩膀,定格在某處,一偏頭,正色道:“還有嗎?”
“啊?”孤山聿一愣,意識到裴浔之是在問法寶,艱難地擺了擺手,“噢,沒了,我隻帶了這幾件,下回得找我阿娘多要點……怎麼了?”
唰——
裴浔之右手一翻,寒光一閃,無回劍再次應召而來。
孤山聿身子一僵,緩緩轉頭,瞳孔驟縮。
冰涼的月光下,不知何時出現一個狼頭熊嘴、虎身鳄尾的詭異妖物。
它的目光死死釘在他們身上,張開血盆大口,露出大小不一、密密麻麻的泛黃牙齒,粘稠的口涎夾着腥臭味,滴答落地。
“快,爆靈珠給我!”裴浔之一把将全身哆嗦的孤山聿拽至身側,焦躁催促。
“這真不行!”孤山聿雖然害怕,但腦子十分清晰地拒絕裴浔之。
他推開裴浔之,召出自己的劍,疾步上前,刺向那妖物,同時大叫:“我扛着,你去叫人!”
妖物突然發出一聲讓地面顫動的嘶吼,朝他們狂奔過來,鱗片摩擦樹幹發出一陣尖銳刺耳聲。
它撲向孤山聿,高高舉起粗大的黑掌,裹挾着生冷的晚風重重拍下。
孤山聿咬牙,舉劍橫擋。
刺啦——
妖物一巴掌輕松撕開孤山聿劍上的七境靈力,一把抓住劍身,詭異地調轉一個角度,反刺向孤山聿。
孤山聿想着身後就是比他修為還低的裴浔之,縱然害怕,愣是一步沒退,心一橫,從靈戒抓出一大把靈石,徒勞無功地扔向妖物。
那妖物一停頓,似乎被這傷害不高但侮辱性極大的攻擊給激怒了,猛地捏碎孤山聿的劍,再次揮掌拍下。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裴浔之扔出堆滿三境靈力的無回劍,堪堪将妖物的巴掌打偏一寸,迅速拖走一臉打算英勇就義模樣的孤山聿,罵道:“蠢貨!”
與此同時,他不容分說地搶過孤山聿的靈戒,從中翻出爆靈珠,并一腳将孤山聿踹開。
“!”
孤山聿顧不上被踹得生疼的肋骨,手腳并用連滾帶爬地沖向裴浔之。
“你大爺的你不要命了!!!吃它不一定有效果還會傷你根基!!!”
裴浔之雙手緊握無回劍,全身肌肉如繃緊,心跳加快,眼神無比冷靜地注視着襲來的妖物,無視大吼大叫的孤山聿,腦子思緒飛快轉動。
這是他在短時間内第二次服用,藥效定會驟減,估摸着隻能恢複至八境,沒辦法向上次那樣一擊絞殺;且咬破後并非立刻生效,還需有三個呼吸的時間供靈力充沛至丹田。
所以,他需要找到最好的出手時機,咬破爆靈珠,争取在三招内擊殺這個玩意兒。
而眼下,妖物已然逼近,他沒有足夠的時間與其拉開距離,隻能先硬接下然後再覓時機。
在他黑白分明的冷靜瞳仁中,那妖物巨大的虎掌越來越近,掌下勁風如刀割一般,刮得他臉生疼,隻有三境修為的身體感受到一陣鋪天蓋地的壓迫感。
而此時,于餘光中,他瞥見一抹鵝黃色如利箭一般穿風而過。
咔哒——
一聲清脆的骨骼斷裂聲響起。
那妖物的頭,掉了。
裴浔之一臉震驚,唇瓣微張,眼睛瞪大,方才于一刹那間突然發生的場景仍緩慢流淌在他黑亮的瞳孔裡:
孤山聿伸着手,正一臉驚慌地奔向裴浔之。
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雲知微,足尖一點,飛身上躍,一腳踩在妖物掌上,借力上撲。
夜色中,那一抹明媚的嫩鵝黃宛若天幕上的懸月,綴滿五彩發飾的烏黑長發在圓潤的腦後飛舞飄揚。
胸前的雪紋璎珞如北鬥驟亮,銀光暴漲,九顆雪珠吐出萬千根纖細銀芒,藤蔓一般包裹住她整條手臂,纏繞在她指尖上。
她五指曲張,宛若野獸的利爪一般,淩厲地抓向妖物的脖子,發出金石相擊的銳鳴。
噗嗤——
腥臭的鮮血四下飛濺。
碩大的狼頭就像被牽線操縱的木偶人頭一般,驟然與脖子分離,歪到一側,僅靠着一點皮肉相連,搖搖欲墜。
緊接着,整個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濺起一陣煙塵沙石。
原本劍拔弩張生死一刻的危機,就這樣于一眨眼間無聲消散了。
裴浔之僵立在原地,視線滞留在雲知微鮮血淋漓的五指上,有些茫然地想:
她這是,直接把一個八境妖物給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