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夜晚,涼意絲絲縷縷地滲透在空氣中,仿佛一層輕柔的薄紗,将普救寺溫柔包裹。崔莺莺靜靜地站在西廂那雕花精美的窗前,她身姿婀娜,宛如春日裡綻放的花朵。纖細的指尖輕輕撥弄着翡翠護甲,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就像是在彈奏一首無聲的曲子 。“紅娘這小妮子,去了這麼久還不回來,莫不是貪玩去了?”她柳眉微蹙,輕聲呢喃,那聲音恰似黃莺出谷,婉轉悠揚。一雙美目望向廊下,隻見那燈籠在微風中輕輕搖晃,昏黃的燈光也随之搖曳不定,仿佛在訴說着夜的靜谧與神秘。
就在這時,她敏銳的耳朵捕捉到牆角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細微響動。莺莺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循聲望去,原來是張生正像個調皮的猴子,攀着那翠綠的葡萄藤,偷偷往這邊張望。他的眼神中滿是緊張與期待,仿佛在窺探着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
“小姐,十五日做法事的時辰定下來啦!”紅娘像一陣風似的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她跑得太急,鬓邊插着的芙蓉花也歪在了一邊,顯得俏皮又可愛。她一邊喘氣,一邊眉飛色舞地說道,“那姓張的酸秀才又在方丈室呢,巴巴地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都報了出來,那模樣,倒像是來相親的,也不看看自己那副慌張的樣子 。”
崔莺莺聽聞,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的笑聲清脆如銀鈴,在這寂靜的夜晚格外動聽 。“你呀,又拿他打趣了吧?就你鬼點子多。”她笑着嗔怪道,随後低下頭,輕輕整理着香案上擺放的沉香。就在這時,她不經意間瞥見窗外閃過一抹青衫的衣角,心中頓時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故意提高聲音,說道:“夜深了,是該去花園燒香了。”嘴上這麼說,眼角卻偷偷地瞟向太湖石的方向,那裡,藏着她心底的小秘密 。
此時,張生正躲在假山後面,他的手心早已沁出層層冷汗,将手中的詩稿都沾濕了。他緊張地望着崔莺莺袅袅婷婷地走來,她身着的素紗襦裙在皎潔的月光下輕輕飄動,宛如流淌的月光般柔和美麗。張生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突然跳了出來,嘴裡說道:“小生這廂有禮了。”可他太着急了,衣角被藤蔓緊緊勾住,一個踉跄,差點摔了個跟頭,模樣十分狼狽 。
“張先生,您這是又在練輕功嗎?”紅娘連忙憋着笑,上前扶住他,眼中滿是戲谑的笑意 ,“要是夫人看見您這般翻牆越戶的,還以為是來了什麼奇怪的人,說不定真要請法師來驅邪呢 。”
崔莺莺望着張生漲得通紅的臉,就像熟透了的蘋果,忍不住又輕笑出聲。“先生的詩寫得倒比身手利落多了。”她眉眼含情,取出前日收到的紙船,輕輕晃了晃,“佛殿相逢處,桃花落滿襟——好個風流才子,隻是這出現的方式,倒有些特别 。”
張生剛想開口答話,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的甯靜。孫飛虎的士兵舉着火把,在寺外不停地巡弋,熊熊火把的火光映在崔莺莺的臉上,忽明忽暗,更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 。“小姐小心!”張生下意識地迅速将她護在身後,仿佛一隻護雛的母雞,可慌亂之中,卻不小心碰翻了香爐,“哐當”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
“張先生這是要與孫将軍比武嗎?”紅娘眼疾手快,笑着撿起滾落的佛珠,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依我看,不如先比比誰的詩才高。”說着,她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詩稿,“這是小姐新作的《春夜吟》,張先生可有興趣和韻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