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三十五年,北臨周國屢屢進犯,邊境百姓苦不堪言,怨聲載道。
齊皇大怒,親派第五子駱聞領兵征讨,誓要将周國徹底收服。
五皇子果不負衆望,僅用一年時間便将周國打的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然而,五皇子卻并未成為大齊功臣,反倒被禦史屢次彈劾,稱五皇子慘無人道,竟下令屠城慘殺老百姓,其行實在令人發指,罪不可恕。
近日又有傳言,五皇子為了盡快收複周國,派人摸進周王宮,将周國剛五歲的小太子虜了去,逼迫周王降服。
周國奚皇後痛失親子悲痛欲絕,又因驚吓過度,不過幾日便香消玉殒。
周王悲怒交加,當朝口吐鮮血,聲稱誓要與大齊決一死戰,遂聯合周邊小國,欲與大齊一戰到底。
消息傳到大齊,朝野上下一片嘩然,聲讨五皇子之聲更是不絕于耳。
一時間,五皇子被世人視為洪水猛獸,恐避之不及。
不過幾日,又傳來消息,五皇子終以周國太子為質,迫的周國退兵,并簽下二十年互不侵犯之約。
那周國的小太子也将随軍而來,居于大齊為質。
朝堂上風起雲湧,京城大街小巷的人也頗有些人人自危的唏噓,仿佛那二十年之約乃是大齊恥辱。
國不安,家亦是不甯!
仁武侯府一間靜室裡,大姑娘宋錦婳正雙手合十跪坐在蒲團上,烏黑的長發自肩頭滑落,柔柔的搭在胸前,露出半截如白瓷般光潔的脖頸。
她雙眸微閉,狹長的睫毛微微下垂,紅唇輕啟,不知默念了些什麼,神情專注而又真摯,虔誠如信徒,生的瓊姿花貌、耀如春華,竟比神座下的仙子還要出脫幾分。
默念完畢,她對着香案連叩三個頭,緩緩挺直身子,這才掀了掀眼皮,一雙黑眸裡水波流轉,明明是清澈溪泉,卻偏偏深不見底。
她靜靜的望着上頭的佛像,連日來的心潮洶湧,終是漸漸消逝,恢複了安甯。
稍怔片刻,她緊抿的嘴角微微揚起,流轉的眸子裡含着笑意,低喃一聲,“天意,都是天意呵。”
她可不是真的仁武侯府大姑娘宋錦婳,身雖是宋錦婳的,但芯子早就換成了周國的奚皇後。
就是那位因兒子被虜而傷心欲絕,香消玉殒的奚皇後。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卻不料一睜眼就到了大齊,還成了仁武侯府的大姑娘。
仁武侯宋英博的威名,她在周國時便已聽過多次,英勇善戰,足智多謀,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
仁武侯立下的這汗馬功勞裡自然有她周國将士的熱血,當年,父親曾親口對她說過,宋英博以一當十勢不可擋,直殺到周國城門,死傷無數,就連父親都差點死于其刀下。
就連老周王,都不得不贊其一句天之英才。
但英才若非我所用,便為心腹大患!
所以,她,奚皇後,與這仁武侯府,與這大齊,也算是隔着家仇國恨。
尤其那五皇子駱聞,搶她兒子,害她性命,更是她心中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到脅為質子的兒子,她心間一酸,上天定是不忍她與親子生離死别,才将她送到這裡。
而她也相信,她一定能再見到兒子,将他帶離大齊這虎狼之地,平安回到周國去。
她眼角柔光一閃,随機變得狠厲,除此之外,她還要将這仁武侯府攪亂,損齊一員大将,挫一挫這大齊銳氣!
她要讓大齊那狗皇帝狗皇子瞧一瞧,她的周王才是天之英才,她這個周國的奚皇後,亦不是那嬌軟可欺的弱女子。
“姑娘,姑娘……”一陣疾呼蓦地自門外傳來,打破了滿室靜寂,愈發顯得突兀而又急躁。
宋錦婳收起面上冷笑,側首望向門邊,緩緩的站起身,心裡頭卻是鄙夷不已。
仁武侯府也算是世家大族了,半點子規矩都沒有,這要是在她的宮裡,如此大呼小叫定要被堵了嘴扔出去受罰的。
急匆匆推門進來的是宋錦婳的貼身侍女紅書,許是跑的太快,一張臉微微發紅,面色更是掩不住的焦灼,“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宋錦婳漫不經心的擡眸看她一眼,“出什麼事了,慢慢說。”
紅書自知有些不妥,但事有輕重緩急,此刻也顧不上許多了。
她不敢啰嗦,忙将前因後果一股腦倒出來,“姑娘,二夫人不知怎的撞了林姨娘,據說林姨娘動了胎氣,林姨娘非說二夫人是故意要害她肚子裡的孩子,二夫人這會兒正被幾個婆子摁着哪。”
宋錦婳挑眉看一眼紅書,剛想訓斥一句‘這有什麼可緊張的?旁人的事與我何幹?’。
念頭陡然一轉,忽的又反應過來,紅書嘴裡的二夫人是宋錦婳的嫡親母親。
親母出了岔子,做女兒若如此淡定漠然必遭人懷疑。
果然紅書面上已帶了詫異,正疑惑的悄悄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