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感激的看了一眼韓氏,直起身子跪在地上,朝一旁的老夫人叩了叩,哽咽難言,“母親,兒媳……兒媳……兒媳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林姨娘突然滑倒,我們兩個便摔在一起了。我……我,我如何會生出害人的心思?更何況還是個未出生的孩子?兒媳,真不是存心的。”
說完這幾句話,又是泣不成聲,蔣氏到底沒經過這種事,隻當事發突然,趕巧了,她以為真是自己誤撞才導緻林姨娘小産,滿心裡也是自責不已。
宋川早聽不下去了,又咆哮一聲,“不是存心,我也要你償命!”
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還不快進屋瞧瞧林姨娘怎麼樣了?剩下的,等你父親回來,自有定奪。”
要說蔣氏故意害人,老夫人也是不信的,但要說懷疑林姨娘害人那就更不可能了,沒有誰比她更在意肚裡的孩子,再說她進府這些日子,一直循規蹈矩,從未生過是非。
所以老夫人也隻當趕巧了,暗恨蔣氏沒眼色,為什麼不早早的躲開,非要走到林姨娘跟前去?
宋川見其母并未替蔣氏說話,又一臉嚴厲,雖心有不忿,到底不敢再造次,冷冷的瞟了一眼蔣氏母女,提着那劍便進了林姨娘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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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探了消息的紅黛站在院門口朝裡張望,悄悄的朝紅書招了招手,待她上前來便湊到耳前,低語了幾聲。
紅書聽的連連點頭,又悄悄的返回院中,趁人不注意,慢慢靠近姑娘,攙了姑娘的手臂,悄聲說了幾句。
宋錦婳頓時眼眸一亮,果然是大有問題呢。
有問題就好,她還怕沒有熱鬧可瞧呢,這火兒燒的越旺才越好呢。
這次,她撇開了韓氏,徑自揚聲道,“祖母,怕是有人要害咱們侯府。”
老夫人本就對她有些不滿意,見她毫不避嫌,竟在院子裡當着下人的面就胡說起來,直氣的心頭亂跳,一雙厲目狠狠盯住她,“婳姐兒,不可亂說。”
宋錦婳卻不怕,擡頭在院子裡淡淡掃了一圈,冷冷的道,“祖母,咱們是在這裡說,還是進屋去說呢?”
老夫人見她态度這般冷淡,知她定是怨自己不替蔣氏說話,不禁有些驚訝,她這個孫女兒自親爹離家後,便沉默寡言,更不似這般咄咄逼人,看來今日之事倒把她那氣性勾了出來,頗有些要撕破臉的氣勢。
屋裡頭恰又傳來林姨娘低低的呻吟,還伴随着斷斷續續的抽泣,婉轉而又哀痛。
老夫人盯着孫女兒看了幾眼,唯恐她再說出更驚人的話來,遂慢悠悠的咬牙道,“去銀柳院吧。”
一行人便都跟着去了老夫人的銀柳院,主子們都進了正房,隻老夫人跟前伺候的明菊緊緊的守在門口,其餘的小丫頭全都打發到院門口守着。
老夫人和兩個兒媳一坐下,宋錦婳也不拐彎,直接開門見山,“祖母,林姨娘的事沒這麼簡單,那孩子或許一早就被人害了。”
老夫人面色駭然,冷冷的抿着唇,一言不發,但手裡的錦帕卻捏的更緊了。
宋錦婳亦是不動聲色,隻繼續往下說,“方才我讓紅黛出去打聽,聽說林姨娘最近頻繁找大夫進府,還專門去城北請大夫。還有林姨娘最近都是讓貼身丫鬟洗衣服,而不是把衣服送去漿洗房,這其中……”
老夫人打斷她的話,“林姨娘請城北大夫,你大伯父和我都是知道的,城北那大夫原就是林姨娘用慣了的,我也派人查過,沒什麼問題。”
宋錦婳似是同意了,點着頭又道,“若是平日裡看診倒也罷了,但林姨娘卻頻頻請大夫,似有不妥,還有那貼身的衣物……”
雖說這侯府裡往前幾十年都沒那些個腌臜事,但不代表老夫人什麼都不懂,她即可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可能性,“你是說,林姨娘早有小産迹象?讓貼身丫鬟洗衣裳,或許是因為那衣服上沾了血,林姨娘不敢讓旁人知道。”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無需點明,一眼便能看穿。
宋錦婳這回倒也不添油加醋,如實猜測,“祖母,孫女隻是覺得很奇怪,林姨娘自有孕到現在,從未聽說有什麼異象,那她為什麼頻繁看診?偷偷讓丫鬟洗衣裳,那更是奇怪。”
“或許是有别的事呢?”老夫人嘴上這麼說,但目中已有了疑色。
韓氏在一旁插話,“祖母,不如把秋月叫來問一問。”
自林姨娘進府,便是秋月在跟前貼身伺候,問她最是恰當。
老夫人點點頭,命人去叫秋月。
秋月被帶進來的時候,一雙眼腫的通紅,顯見是剛剛哭過的。
老夫人緊緊的盯了她一會子,才緩緩的沉聲道,“說說吧,林姨娘衣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
秋月猛地一顫,頓時面色蒼白,她早就知道一定會敗露,也早就勸過姨娘,可姨娘死活聽不進去,非要瞞着騙着,到如今受了這等大罪,又被老夫人知曉了,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