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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又去了一次李風逸的畫室。
這裡的灰塵相比上一次來有所減少。
林暮一走進去就看到了畫室裡多出來的畫,不像是之前嚴苒的那幅畫的遮遮掩掩,這一幅畫大大方方地擺了出來,是關于花菡茗的畫,她墜落進了一片花海。
林暮知道,這是花菡茗親自擺在這裡的,在墜樓之前,她甚至将這裡打掃了一遍。
她親手交托了自己的死亡。
花菡茗的雙臂微微展開,好像在向誰讨要一個擁抱,陽光在她身上照耀出燦爛的光澤,她沐浴在陽光裡,她就是這樣的,至少在林暮的面前活的陽光燦爛。
林暮拉開窗簾,推開傳播力,她靠在窗台邊上,看着窗外問林幻:“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林幻不答。
“林幻,你是真的什麼都不願意告訴我嗎?”
林暮将林幻拽到了自己的面前,笑容慘烈:“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導緻我們所有人走到了現在的局面,你們沒有人過得開心,在這個虛假的世界又發生了什麼?”
“你們為什麼要将我當成一個瞎子,聾子,傻子,什麼都不告訴我,所有人都在背後推着我走,我不知道最後會走向哪裡,我懵懵懂懂,從混沌的渾噩裡走出來。”
“我不知道我之前是什麼樣的,或許在我的認知還不清晰的時候,我也像這個世界的那些渾渾噩噩如同在走着固定程序的機器人一樣。”
“如果什麼都不告訴我,那為什麼不讓我一直當個瞎子,聾子,傻子。”
林暮在嘶吼着質問林幻。
“知道我現在像什麼嗎?”
林暮咬着自己的唇,将自己的下唇咬得血肉模糊,血腥味在她的嘴裡蔓延。
林幻将自己的手伸進林暮的嘴裡,抵住林暮的牙齒,阻止她自殘的行為。
林暮揮開林幻的手。
“我在逐漸變得像個活人,我學會了畫畫,甚至我擁有了唱歌跳舞的天賦,隻要我想,我現在可以比任何人跳得好看,我可以比任何人都唱得好聽。”
李風逸喜歡畫畫。
嚴苒喜歡跳舞。
花菡茗喜歡唱歌。
“我就像個怪物。”
“林幻,你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變成一個從親人的血肉裡長出來的怪物。”
“如果我活過來的代價是我在乎的人,我希望我永遠當一個不去看不去聽,對所有的一切都一無所知渾渾噩噩的傻子。”
“不論你們在做什麼,停下來好不好?我已經承擔不起失去的代價了,我求求你們。”
林幻沒有回答,她隻是湊過去含住了林暮的唇,阻止她的自殘,她撬開林暮的唇齒,用舌頭去抵住林暮的牙齒。
林幻嘗到了血的味道,然後在某一刻她的舌尖也被劃破了,她們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硬生生讓人嘗出些苦澀的味道。
甚至還有眼淚的鹹腥味,林暮的眼淚順着臉頰滑倒了嘴裡。
林幻知道她們或許是殘忍的,但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個吻沒有持續多久,林幻被林暮推開。
林暮看着林幻,林幻的唇角還有血,她們不知道誰的血,但林幻依舊沒有打算對林暮的質問做出回答,林幻一向是溫柔的,但藏在溫柔的表象下的是無可改變的強硬與堅持。
可林暮能這麼樣呢?
她毫無辦法,她找不到任何關于真相的線索,也無法用威逼利誘的手段去逼林幻說出真相。
林暮一口咬在林幻的頸側,她的聲音變得有些含糊不清:“你讓我下個踩着親人的屍骨長出來的怪物該怎麼活下去?”
“我們已經計劃好了一切,你隻要往前走,隻要按照這條路往前走,你就可以擁有你想擁有的一切,你可以獲得自由。”
“當你走到最後,你可以擁有全部的真實,而在這之前,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當你走到最後,看到全部的真實,現在的一切都會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