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白色睡衣，因為嘔吐，眼睛變得濕濕的，聽到程書紅的腳步聲後，眼底罕見地升起幾分慌亂，唇色幾乎變得蒼白。

在程書紅即将走過來時，葉明珠倏地出聲：“程阿姨。”

“是我。”

程書紅腳步一頓，撫着胸口籲了口氣：“吓我一大跳，你大晚上在廚房幹什麼呢？”

葉明珠餘光瞥了眼程靈，往垃圾桶的方向挪了一步，擋住身後的人影，頓了頓，才說：“我有點餓，就想來廚房找點東西吃，對不起吓到您了。”

程書紅一聽她餓了，“那我給你下碗面？”

“不不，不用——”葉明珠緊張得聲音都變了調，“我找兩塊面包吃就行，不用麻煩了程阿姨。”

程書紅遲疑道：“真不用？”

葉明珠用力點頭：“真的！”

“……那行吧，”她轉頭去衛生間，“不過晚上還是别吃太多，吃飽了容易睡不着。”

“嗯嗯。”

直到程書紅的關門聲再度響起，廚房裡的兩個人才都松了口氣。

葉明珠倒了一杯溫水，擱在台面上，她用氣音問：“你不舒服嗎？”

程靈滞了下，才伸出手，接過。

溫水下肚，極大的緩解了胃部的不适感。

葉明珠之前隻覺得程靈很瘦，很漂亮，近距離看才發現，她精緻的眉眼帶着一種距離感，不說話時，會顯得過分高冷。

葉明珠從冰箱裡拿出兩片面包，想了想，遞了一片過去，“吃點東西吧，可以壓一下那種不舒服的感覺。”

程靈看了半響，眼睫微顫了下，“我不能吃。”

葉明珠呆呆地指着冰箱：“裡面還有好多……”

“你吃吧。”

她沒再糾結，把嘔吐的垃圾袋拎起打了個結，套進另一個袋子裡提到手上。

經過葉明珠身旁時，她咬了咬唇，很輕地說了幾個字。

“謝謝，傘，抱歉。”

-

江陵七中這屆運動會和三中一塊租借了江陵大學的場地。

一場雨過後，天空已然放晴，不過空氣裡已經有了幾分初秋的味道。

兩個學校的學生陸續抵達運動場，七中一到五班分在了看台A區，孟龍大手一揮，讓大家按照班級座位坐下。

幾個男生嬉皮笑臉地邀請他過去坐，孟龍哼着笑，反手搓了下他們幾個腦門頂，“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小心思，把你們那撲克牌收一收。”

話是這麼說，但他也沒有要沒收的意思。

經過這一個月的相處，大家算是摸清了點孟龍的脾性。

你要是成績好，他就能對你别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要是成績不好還調皮搗亂，就别怪他出手整治了。

今天是運動會，也算是放松日，孟龍又找體育委員張弛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然後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按照班級座位，葉明珠就坐在賀炀旁邊。

平時在班上還不覺得，這會半個年級的人坐在一塊，投射到葉明珠這裡的視線簡直呈倍速增長。

況且運動館的座位又不像教室裡的闆凳，每人一個，泾渭分明。

這裡座位不大，稍不注意就容易肩碰肩，腿挨腿。

偏偏旁邊的人神态自若，跟沒事人似的往椅背懶懶一靠，頭顱微微低着，胳膊架在胸前，模樣慵懶又恣意。

葉明珠雙腿并攏，坐得闆闆正正，絲毫越矩之心都不敢有。

沒一會，賀炀也注意到了。

他的這位同桌，是不是坐得太規矩了？

哪有人在運動場這種地方還這麼正襟危坐的？

台上，兩個學校的領導依次發言，看台裡，他不動聲色往旁邊挪了點，掏出手機給周璟發信息。

賀炀：在？

周璟：喲，咱賀少也有在領導發言時開小差的時候啊[壞笑]

賀炀：滾

賀炀：問你個事

周璟：難得，洗耳恭聽

賀炀手指一頓，餘光瞥到葉明珠的背比剛剛彎了點，像是怕被人發現，過一會又挺直了。

他唇角淺淺往上勾着，修長的拇指在屏幕上點得飛快。

賀炀：如果有一個人，你們認識，但是過了幾年，她……

沉吟片刻，他把對話框裡的“她”删除，換成了“他”。

賀炀：他卻不認識你，你怎麼想？

周璟：他出車禍失憶了？

賀炀：……

賀炀：你就不能說點好的？

周璟：那我要怎麼想嘛，你确定你倆真的認識，而不是你認錯了人？

賀炀：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周璟：=。=

周璟：要不你拿以前的事激他，看他反應？

賀炀：試過了，沒用

周璟也懵逼了，下意識往五班瞧了眼。

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對賀炀這種帥哥都能無動于衷。

周璟：這人是個人才，改天引進我們認識一下

賀炀：……那倒不必了

周璟：？？？？？？？

周璟：你是不是有别的狗了！！是不是準備抛棄我和彭彭了！！！！我和彭彭再也做不了你獨一無二的兄弟了是嗎！

賀炀：=。=

賀炀：你正常一點

周璟：正常不了一點！[憤怒]

賀炀停了幾秒，見從周璟這兒也問不出什麼，便摁滅了屏幕。

結果沒一會兒，手機又開始震動。

周璟：如果你确定你們以前認識的話，那麼隻有兩種可能

周璟：第一，你就是認錯人了

周璟：第二，他不想認出你，二選一，你選個吧

周璟：但我覺得第二種可能微乎其微，都什麼年代了還玩“失憶”那一套？

周璟：你倆關系很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