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
賀炀深深吐了一口氣,重新把禮品盒塞進抽屜裡。
最後一次,這次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葉明珠默默撇開眼。
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賀炀這次好像沒有以前那麼反感了。
她又好奇又失落,好奇是因為她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送的,失落是因為……
葉明珠猛地搖了搖頭,她失落什麼?
賀炀不過是照常收禮物而已,她為什麼會感到失落?
……
班上其他同學陸陸續續進來,牛乃棠今天有點不好意思,她還是頭一次給一個女生寫信,不知道葉明珠看了後是什麼反應。
本來想早點來學校的,結果早上鬧鐘偏偏又失靈了,她緊趕慢趕可算在早自習打鈴前趕到教室。
直到早自習結束,她才借着交作業的名字去瞅葉明珠的反應。
還好還好,她的小明珠沖她甜甜地笑了。
“中午去吃麻辣燙?”她問。
葉明珠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好啊。”
彭鵬見狀,也轉過身去,優哉遊哉地敲賀炀桌子,“中午去吃黃焖雞?”
不料賀炀搖了搖頭,“你去吧,我中午有點事。”
“什麼事?約會啊?”
賀炀嘴角抽了抽,睨他一眼,不冷不淡地說:“跟誰約會,跟你?”
話音剛落,兩道幽幽視線投了過來。
葉明珠:“?”
牛乃棠:“?”
彭鵬猛地往後一彈,驚恐地伸出食指,“你你你……休想染指我!”
“噗——”
葉明珠正喝着水呢,差點一口水噴出來。
牛乃棠手忙腳亂去翻書包裡的餐巾紙,已經有人先她一步,拆出一張紙塞到捂着嘴的葉明珠手邊。
指尖擦過她手背,登時,半隻胳膊觸電般,泛起酥酥麻麻的癢,細密的電流感從胳膊逐漸蔓延至胸口。
還好隻是一瞬,賀炀遞過紙巾後,撤回手指,随後漫不經心地扯出一張卷子開始算題。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可以瞬間切換到做題模式,心無旁骛地在草稿紙演算了起來。
葉明珠中午和牛乃棠去吃麻辣燙時還在心裡感歎。
牛乃棠夾起一塊魔芋絲到自己框子裡,忽然轉頭神秘一笑,說話前還特意瞟了眼四周。
“你有沒有覺得,賀炀對你挺特殊的啊?”
啊?
葉明珠的鹌鹑蛋從鐵夾中溜走,驚鄂道:“對我?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牛乃棠選好食材,走到收銀台付了錢,磕學家再度上線,摸着下巴分析,“你看看,上次我和彭鵬吵架,賀炀都站你這邊诶。”
葉明珠胡亂夾了點青菜到框子裡面,“可是他和彭鵬的相處模式就是這樣的吧,互相損來損去的。”
牛乃棠想,也是,難道這點她磕錯了?
“那上上次,我和你一塊去幫别的女生送禮物,他也沒生氣诶,他不是挺煩收到這種東西的嘛?”
葉明珠已經付好了錢,和她一塊找了個空位坐下來,想了想,把早自習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我覺得隻是我們幫忙送的那個禮物,他不喜歡吧?”葉明珠掩藏好自己的黯然,“今天早上的禮物,他沒有不耐煩啊。”
“納尼?”
牛乃棠嘴巴張成“O”型,難道她又磕錯了?
葉明珠垂着眼,在心裡說,所以他們之間,不存在什麼特殊的對待。
-
下午的課,賀炀不在,所以葉明珠旁邊的座位是空的。
每一位來上課的老師都會問一句:“賀炀人呢?”
“他去競賽集訓隊了。”班長章玥幫忙說。
老師們了然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麼,畢竟是月考年級前三,中考也不過是發揮失常才來到他們這個平行班,分班後去競賽班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因而老師隻是再度提了下下學期分班這件事。
分班過後,再過半學期,就是分文理科,每一次變動,對十五六歲還年少的他們來說,就是一次巨大的心理沖擊。
不僅如此,聽說進入到高三,月考就會變成周考,甚至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
老師說,就是需要在不斷的測驗中,把緊張起伏的心态磨平,磨到麻木,才不會在高考這個考場上因為心态失衡而丢分。
在高考來臨前,在十八歲到來之前的每一天,他們将不斷在這種變動中,從未成年,成長為一個成年人。
牛乃棠罕見地傷感起來。
她本來就是中考發揮超常上的七中,這次中考成績也是中不溜秋,但她和她的家人都沒太在意,家人對她的期盼不過是身體健康,快快樂樂畢業,有個大學上就行。
所有這兩個月,她看小說,聽廣播劇,做小卡,還時不時取笑一下她身邊這位焦慮症發作的同桌。
但是分班考試後,大家就橋歸橋,路歸路了,算下來,和大家朝夕相處的時間不過還剩兩個半月。
一股莫名的危機感盈滿她的心頭。
要是下學期沒和葉明珠分到一個班,那她高中接下來兩年多怎麼過?
葉明珠坐在牛乃棠斜後方,本來政治課是牛乃棠最喜歡摸魚看小說的課,可她背影看上去竟然蔫了吧唧的,耷拉着個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寫了張小紙條,趁老師不注意,拿筆輕輕戳了戳她後背。
牛乃棠萎靡的肩膀倏地一抖,悄悄往後面伸出一隻手,抓過小紙條埋在抽屜裡,展開。
葉明珠秀麗的字映入眼簾。
[怎麼了?不開心嗎?]
是啊。
很不開心。
她在下面寫:[不想分班,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