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重歸腦海,時間回到現在。
别靈在更衣間裡換上制服,開始新一天的兼職。
自從負債後,他周一到周四也會來金悅做兼職,不過時薪比周五到周日低了不少,隻有40元/時,且每日最長上班時間不得超過5小時。
不過,對于急着還債的别靈來說,蒼蠅再小也是肉。但他和之前不同,倒是不大敢和會館裡的人深交了。
人若近邪友,比如一枝柳。
以柳貫魚鳌,因臭而得臭。
别靈深知“養小鬼”的行為有什麼後果。他可不想身處其中,最終惹得一身腥臊。
至于小緣,他剛才找娛樂區的經理打聽,得知小緣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對此狀況,經理有些擔憂:“你最近可一定要小心,小緣那人報複心可強了。”
别靈已經感受到了。
小緣作為一個普通人,能請出黑色灰燼的惡靈,一看就是花了大代價。他這段時間都沒有出現,不是傾家蕩産,就是殘了。
别靈沒有能力對付這種級别的惡靈。他一時也有些擔憂。
·
當天是黃道吉日,宜嫁娶。
宴會廳裡全是喜宴,一時間人滿為患。人事部便把臨時工全調了過去,還從其他區抽了好些服務員過來幫忙。
别靈穿着宴會廳制服,推着餐車跟在傳菜員身後。
忽的,一張怪模怪樣的臉出現在别靈視野裡。他一時間沒注意,隻掃了一眼。心裡覺得奇怪的時候,他再看過去,那東西卻不在了,似乎從未出現。
但别靈知道,他沒看錯,那就是一張紙人的臉——兩點漆黑圓眉下面,黑色眼眸占滿眼眶,兩坨詭異腮紅如剪紙般貼在兩頰上,最奇怪的是那張嘴,用正紅色畫了個櫻桃小口妝,卻沒有半點美感。
但紙人畫眼會留眼白,不會全部塗滿眼眶。
且這裡都是喜宴,怎麼會出現紙人?
“趕緊走啊!”傳菜員妹子猛拍了下别靈。
别靈才發現自己愣在原地。
明明他記得自己一直在走啊……
本就頗受沖擊的神經再次繃緊,别靈觀察周圍時,更謹慎了些。
今夜的宴會廳如同菜市場,到處都是人,更有數不清的小孩兒在人群中瞎蹿。别靈不僅要當服務員,忙得腳不沾地,還得當兒童保姆,被孩子們折磨得筋疲力盡。等他徹底閑下來,已經十點多了。
今天不是周末,經理便讓臨時工們提前下班,工資按6小時算。
别靈邊查看微信信息,邊跟着其他員工下到負二樓。
員工洗浴間在酒店負二樓,分更衣室和洗浴區。兩個區域是連通的。别靈為了省宿舍水電費,一般會在酒店洗漱一番,再回去稍微沖個腳。
今天也不例外,别靈在更衣室脫了衣服,拿着毛巾去洗浴區。可他一扭身,方才出現的紙人臉,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别靈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沉默地瞪着面前的紙人。
它被紮出一副小男孩的模樣,身高也隻到别靈的腰,一動不動,隻直勾勾地對着别靈。
更衣室内還有其他人,但他們仿佛看不見别靈般,目不斜視地從别靈身旁走了過去。
别靈咽了口口水,微微俯身,放下手中的小盆和毛巾後,雙手掐到一處,捏出了一個驅鬼的手勢。
但他也不敢保證這手勢有用,隻因他沒有從小鬼身上,感受到半點鬼氣。
别靈掐着手勢,面對着紙人,繞了些路,回到衣櫃處。他飛快地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再背上了包。
刹時間,他的底氣回來了一些。
剛才出門前,他用那盒過期的朱砂,畫了不少符紙。因不是用的黃表紙,符的效力不算高,但對付這種毫無鬼氣的紙人,應該問題不大。
别靈抽出一張符紙,拿在手裡,快步走出洗浴區。
那紙人這次沒有消失,反而像是跟定了他般,一路從洗浴區跟到電梯前。
别靈沒有進入電梯,而是轉頭看看四周,沒見着人,才低頭威脅紙人:“不要跟着我!否則,我要對你不客氣了。”
這話一出,别靈覺得紙人笑得更詭異了,那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但就是不開口說人話。
見小鬼不願溝通,隻願獰笑,别靈不再多費口舌,食中二指并攏作劍訣,夾着手中的送靈符,默念咒語。
尋常人看不到,一股風從那紙人的腳底生出,打着旋兒,成了卷兒,如運貨般把那紙人刮離了别靈的視線。
紙人雖然沒有鬼氣,但它能動,就代表它體内有點靈力。
這時候用送靈符是最合适的。而送靈符,是志願者叔叔唯一教給别靈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