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靈彎下腰，仔細打量這小鬼的五官，不管是眉毛、眼睛還是雙頰上的腮紅，都跟那會館裡見過的“地縛靈”相差無幾，甚至有種它倆是同一雙手紮出來的感覺。

可那會館裡的地縛靈沒有一絲惡鬼氣息，且身材宛若稚童。這隻嬰靈鬼怎會跟那隻鬼魂模樣相似，氣息卻截然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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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别靈搞不懂，索性求助司铮。

司铮将視線對準那趴在地上的小鬼，一眼就看出它的來曆，“未成形鬼胎。乃是被惡鬼留種後，與體内生氣相結合，孕育而出的玩意兒。倒不是什麼厲害東西。”

别靈：“它跟我之前在會館裡見到的地縛靈幾乎一模一樣。它倆會不會有關聯啊？”

司铮沒搭話，隻走前幾步。

因為别靈是蹲着的，便看不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紅光。

“說吧，你跟他說的那玩意兒有什麼關系？”司铮問。

小鬼方才還在哇哇大哭，一被司铮問話，便立刻平靜下來，用尖細稚嫩的聲音答道：“它是我爹。”

别靈：“？？？”

小鬼：“爹把我種在這人肚子裡，讓我多搞死幾個人，将陰魂送給小叔。這樣，等小叔出生了，我們就能回家了。”

被折騰得滿頭大汗的曉峰，心裡隻覺慶幸，幸虧他沒有聽信讒言，去害其他人。

而别靈get到其中線索——小叔？

“你說的小叔，是金悅會館裡面的惡童鬼？”

小鬼不知道什麼叫惡童鬼，但它知道：“小叔是在一家叫金悅的會館裡頭等着出生。爹爹說，爺爺已經給小叔找好慶生的血肉了，是一個天生便能溝通陰陽的人。到時候我們也能吃點肉，喝點血。”

别靈惱怒——那不會是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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驅邪完畢，剩下的調查需交由特殊事務所處理。别靈隻能把這個紙紮似的小鬼交出去，雖然他真的很想一掌拍死這鬼東西。

金芸看在他也是受害者的面子上，告訴他：“别怕，小朋友，一有消息，我們會立刻通知你的。”

走出特殊事務所大門後，别靈心裡浮出更多疑惑。他忍不住問老李：“李總，難道我們公司不負責後續調查嗎？”

老李邊開車，邊解釋說：“要分情況。如果是鬼怪妖邪在作祟，那後續就由我們來處理。如果是人在作怪，那後續便是由特殊事務所來處理。”

“為什麼啊？”别靈忍不住奇怪，“連天師的評級都是我們公司在搞，為什麼追捕犯罪天師的任務，卻要分出去？”

老李笑着說：“因為我們是私營，不是國企。”

别靈：“……”啥？制定國标的居然不是國企？

“三界公司最初成立是為了規範市場，讓這個行業不要到處都是濫竽充數的玩意兒。就是這些玩意兒，害得國家在前幾十年，盡管知道我們有不少能人，對我們保持的，也一直是反對态度。後來我們規範了市場，篩選出真材實料的人，國家對我們也隻是改為慎而用之。”

老李像是憶起了往昔，頗有些感慨地說：“我是完全理解的。古詩有雲：‘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如果人人都跟那賈生一樣，隻想依靠我們這些外力，那這個國家就完了。須知大部分天師都學不好文化課，更造不了火箭，搞不出航母。”

别靈一點就通：“所以三界是為了規範市場才成立，特殊事務所是為了規範天師的行為而成立？”

老李笑着點頭：“對。”

别靈：“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國家并沒有接收鬼魂和妖怪的業務？”

老李再次點頭：“對！”

搞清楚前因後果的别靈，坐在後排沉思不到三十秒，就完全理解了國家的良苦用心——他們承認天師的存在，但限制着這種存在不被世人知曉更多。

就讓它保持神秘吧。

與科學的偉大相比，陰陽術數确實沒那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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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停在大學校門口時，别靈下了車。

在他們的車後頭，是特殊事務所派車送回來的曉峰。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較之前，已經清亮了許多。

曉峰下車後，走過來再次向别靈等人道謝。末了，他掏出手機，有些疑惑地問：“靈哥，我剛收到一條短信，說我被邪物侵擾過，現在體内陰氣較盛，讓我充卡辦個三界公司會員，就能以優惠價格聘請一位天師做法事。”

别靈湊過頭去，曉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信息，還真寫的是“三界公司”。

難道公司還在搞短信推廣？

别靈扭頭看向司铮。

老李開着車去找停車位了。因為景色優美，平常來文綜大旅遊觀光的人不少，所以停車場一到這個點，基本沒空位，隻能停在不遠處的商場車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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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铮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從驅邪開始，他就時不時陷入自己的世界裡，蹙眉思索就算了，偶爾還無意識地咬牙切齒。

現在，别靈都盯着他看了快五秒，他依然毫無所覺，眼神有些放空地盯着地面，撇着嘴角，一臉不高興。

這是在想什麼呢？還能把自己想生氣。

别靈歪了歪頭，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問：“你在想什麼呀？”

“想……”司铮才說出一個字，飛遠的心神又重新歸位。他趕忙打住，臉上浮起一抹異樣的紅，還有些惱羞成怒地瞪了别靈一眼。

别靈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怎麼了？”

司铮：“你這人……怎麼能趁我不備，探聽我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