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靈震驚一會兒後,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
“請問,你有駕照嗎?”他盯着司機問。
司機:“……”
二十分鐘後,代駕趕到高鐵站附近的停車場,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席。隻因原車裡的三“人”,都沒有駕照。
别靈準備這件事做完後,就去學一個。他琢磨着老李也快到不能開車上路的年齡了,司铮到時候要出門,總得有個能開車的。
司铮則郁悶:本尊居然不會開車?回去就學!不僅要會開車,還要會開船、開飛機、開豪華遊輪!
别靈要是能聽見司铮的心聲……他幸好聽不見,否則得仇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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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市并不是一個繁榮的城市。基礎設施跟天城完全沒法比,商業範圍也沒那麼濃厚,但風光格外秀麗。一路上,别靈扭頭看着車窗外漂亮的河光山色,抑郁的心情更明朗了幾分。
兩小時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果園。在果園外圍,種着數不清的芒果。汽車剛開到這附近,空氣裡的果香就透過汽車的循環系統,竄了進來。
之前司铮給别靈喂了一滴血,讓别靈時隔十多年後,再一次吃到芒果——确實很甜,但别靈還是喜歡西瓜。
然而,司铮像是一定要把好東西分享給别人的幼兒園小朋友。現在見到這麼多芒果,他讓司機停車,開門去折了根挂滿果的樹枝進來,非要給别靈剝芒果吃。
“不要,”别靈邊幫他把芒果從樹枝上摘下來,邊勸道,“現在吃了,汁水流得到處都是,不方便。”
司铮:“怎麼會流得到處都是?舔一舔不就行了。”
别靈正在摘果子的動作一頓,滿眼震驚地看着司铮:這、這大少爺吃芒果還舔手?!都不知道該說是節約,還是埋汰……
司铮眨眨眼,本性為狗的他,完全不懂别靈在震驚些什麼。
别靈嘴唇翕動幾下,最終以“沒洗手,不幹淨”為借口,成功讓司铮打消了剝芒果的念頭。但他嘟囔着一會兒要讓廚師給别靈做芒果宴。
進入果園後,又是半小時車程,他們才到達周憫建在山頂上的三層小别墅。好在整個果園裡,不至于一個活人都沒有。平日裡做飯的廚師會開車,主動承擔起送代駕下山,方便其打車的任務。
搞好這一茬,平日裡當司機也當管家的傀儡,才将他倆帶入别墅。
一進入這個房子,别靈就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氣息。
按理來說,外面正是盛夏,炙熱的暑氣和聒噪的蟬鳴,讓每個人都更喜歡涼意。但這棟房子裡的溫暖,像是冷飕飕的空調房裡蓋棉被,是一種讓人完全不覺得厭煩的暖和。
司機帶他倆上到二樓後,讓人舒适的溫暖越來越明顯。
别靈順着司機的指引,走向溫暖的源頭,一扇白色木門前。他先轉頭看了司铮一眼,見對方點點頭,才伸手打開門。
門内的裝修很簡單。一張白色單人床,一個書桌,滿牆壁裝滿了書的書架,還有一個開着窗扇的,暖風卷起白色輕紗窗簾的飄窗。
在這個房間裡,不僅有溫暖的感覺,還有一股中藥的味道,倒是不難聞。
别靈的視線鎖定單人床上躺着的老頭。
老頭看起來瘦瘦小小,滿頭白發配上蠟黃的皮膚,給人一種命不久矣的征兆。但他的精神看起來挺不錯,雙目明亮,笑起來特别慈祥。
“司老闆好啊!”周憫嗓音嘶啞、無甚表情地招呼道。接着,他将視線轉移到别靈身上,停了許久。他的眼神原本平靜,但和别靈對視得越久,其中神色越變得複雜,像是有很多想說的話。
但他最後嗫嚅着嘴唇,隻笑着說出了一句:“你也好啊,别靈!”
别靈的心開始往下沉:“您認識我?”他期望能聽到一點其他的答案,因為他不想否定宋轶然作為人的人生。
但周憫選擇不狡辯,直接坦白道:“我認識你。其實,我就是宋轶然。”
别靈瞬時變得沮喪,心口堵得慌,像是在感慨那個對他無比重要的人,竟然是虛幻,又或者是在感慨真實的他将命不久矣。
“……您是怎麼做到的?”别靈忍不住問。
周憫說了幾句話後,精神比方才差了些。他便将全身的重量,完全倚靠在床的靠背上,有些氣喘地道:“他是我的本命傀儡,所以看起來比其他的都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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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其實說來話長。
首先得從周憫本人的身世說起。
周憫原本是花市裡,某個書香門第家庭的幺兒。在他三歲時,有土匪到村子裡劫掠,幸得司铮相救,他才能活下來,但他的親人們全被土匪害死了。
周憫雖然年幼,但報仇的心情十分強烈,他哭求司铮,為他的親人報仇。
司铮做到了。這股厲害勁兒,讓周憫十分羨慕,于是他讓司铮收他為徒。但司铮不想給自己添麻煩,于是把他帶到一個道觀裡,讓他拜道觀裡某位厲害的道長為師。
而周憫能在天師界少年成名,離不開司铮的幫助。他十六歲前,一直在道觀裡學習道術。十七歲時,恰逢災荒,周遭百姓都遭了殃,沒人再來求神庇佑,觀裡一時難以為繼,住持便遣散弟子,大家各自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