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憫為了徹底遮住别靈身上的光芒，将這個霧陣的範圍擺得頗大。它的陣眼在千湖市福利院，陣物卻不在此處。而是以福利院為法陣中心位，在各個點用固有建築物或雕塑來掩藏陣物，保證長久的法陣效果。

司铮帶别靈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千湖市人民公園的中心湖。這是離他們最近的陣物，其他的都不在千湖市。

周憫為使法陣效果更強，将陣物掩埋在那對石鵝下方。屆時，隻要蛇妖的封印一日不除，這法陣最重要的一點便能一直不被人挪動。

用來封印蛇妖的是一對石鵝，呈頭頸交纏、相對而卧的姿勢。在它們下方是一塊大青石。青石上沒有法陣，僅起到固定石鵝的作用。

當年，道長在安放石鵝時，請來一條鯉魚精相助。鯉魚精還因此修了些功德，得以化形為人。他現下也活着，暫居西湖，是餘杭地區三界分公司的總經理。

道長之所以請鯉魚精，一是他本身不會辟水的法術；二是那條鯉魚多年修善，未曾害過人；三是鯉魚在中心湖生活多年，氣息早已與此地同化，由它來放置鎮物，能讓自身氣息浸染鎮物，讓鎮物與中心湖融為一體，起到一個鎮物與環境相輔相成的效果。

這樣一來，封印也會更穩固。

周憫跟鯉魚精深談過此事，完全清楚其中不易。可他想讓霧陣完全遮蔽别靈，這個點就必須設。

封印在鎮物下的蛇妖，有幾分行雲布雨的本事。鎮物擱在蛇妖身上，能借他的妖力，讓霧陣的效果更好。

但鯉魚精已去西湖，這湖裡也沒什麼開了靈智的水生動物，貿然挪動青石，有一定風險驚動蛇妖。

司铮也不知周憫最後用了何種方法來放置陣物。他隻知那次之後，鎮物雖還在起效，但已有一兩分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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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司铮躲在湖岸陰影中，用黑霧包裹住他和别靈，悄悄破水而入，飄至那對石鵝上。

自蛇妖害人一事後，石鵝旁邊一直駐守着兩名妖族的監測人員。

兩人一見到司铮親臨，當即吓出原形。一隻□□精和一條鲇魚精，抱成一球，瑟瑟發抖。

司铮對着他倆動了動手指，兩個小妖立時抱得更緊，滾到司铮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接着，司铮将手舉至青石上方。一直在他身周萦繞着的，别靈都以為那隻是“氛圍組”的黑霧，如同觸手般融入青石中。不一會兒，一個厚實的真空密封袋被黑霧掏了出來。

袋子裡裝着的是一枚玉璋。哪怕被黑霧包裹，它依然散發着微弱白光。見到這光的别靈，莫名地感受到了一抹平靜。

司铮指着它道：“這是從三星堆出土的玉璋。品相一般，靈氣很足。它本是祭祀之物，作為維持陣法運轉的鎮物，再合适不過。”

别靈點點頭，擡起手想要将袋子拿過來。

司铮趕忙止住他：“現在不能拿。”

别靈：“為什麼？”

司铮：“暫時還不能讓霧散去。”他當即将昨夜發現的信息，告知别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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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司铮直接從天上落入這湖裡。

那兩隻小妖怪因是基層工作人員，不認識赫赫有名的司老闆。在他現身後，竟然鬥膽靠近，喝止司铮，要他速速離去。

司铮欣賞他倆的勇氣，然後動動手指，将他倆敲暈。伸手撥開□□和鲇魚，他徑自來到青石前。

不過觀察了兩三秒，司铮就明白為何霧陣在極其緩慢地散去。

這霧陣設陣時，借了蛇妖的力。現下蛇妖逃出，青石下的巢穴，雖還有幾分蛇妖氣息，但到底不如真身在時有效果。因此，這霧陣其實是在恢複它本應呈現的效果。

既然蛇妖不在，司铮擡手便要挪開石頭，将埋在下面的東西取出，徹底破壞這霧陣。當他動手時，一點青芒一閃而逝。司铮當即扭頭，朝着那點青芒掠去。

如果換作其他人，根本不會在意那一點青芒。這是水下，不管是青色，還是綠色或者墨綠色，都是很平常的光。

可混沌天生眼盲。化作人類後，司铮能夠如正常人般視物，更多時候，他是用嗅覺和其他東西來分辨事物。

剛才青芒閃過的地方，司铮依靠天眼，觀察到一個人形身影。這身影上沒有活人該有的溫度，料想應是鬼魂。

果真，當司铮追上去後，那東西猛地回過頭。一張被泡發的青白面孔上，瞪着一雙白色眼仁，龇着滿口黑色獠牙。

這是一隻成了氣候的水鬼。

那水鬼頭發猛長，如同靈活的觸手般朝着司铮纏來。它甚至張開嘴巴，如野獸般朝着司铮的喉嚨咬去。

司铮微微蹙眉，将自己的拳頭往前一遞，送進水鬼口中。隻聽“嘎嘣”一聲，那水鬼的牙全崩碎了。

水鬼也仿佛不敢置信般，愣怔了一秒，随後它意識到不妙，慌忙扭頭，想逃離此地。

司铮伸手将裹住自己的頭發猛地一攥，威脅道：“再跑扯斷你頭發。”

水鬼：“……”

于水鬼而言，頭發才是束縛住獵物的關鍵，這也是水鬼裡少見秃子的原因——秃子們都淪為其他水鬼的肥料。

像這位水鬼，擁有滿頭及踝青絲，是水鬼中數一數二的長度，可見其厲害程度。它自然舍不得這一頭“秀發”，忙雙手交握着作揖，向司铮讨饒。

司铮：“你來這兒幹什麼？”

水鬼張開口，一串泡泡從他嘴巴裡吐出來。這是水鬼的鬼話，一般人聽不懂。好在司铮是邪物領頭人，知曉一切邪言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