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鄧科長講完種種詳情,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拜别鄧科長,我們兩人一靈就此出發,朝着遠處巨大摩天輪踏上征程。
走出數百米,大概是确定鄧科長已經聽不到我們的談話聲,樂語突然出聲。
這人好像天生就唇角上揚,神色裡總含着點笑,帶三分愉快,說話聲音都讓人有天然的親近感。
“吉光,好久不見。”他說,“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
我愣了愣,轉過靈體看他,十分真誠地回:“我們之前認識嗎?”
我仿佛聽到姚千在我身後很不地道地笑了一聲。
這句話聽上去确實很令人尴尬,為樂語心靈健康着想,我立刻找補道:“我的意思是,我變成殘靈之後失憶了。”
我舉手強調:“誰都不記得。”
“居然這樣,”樂語意外了兩秒,很快恢複了淡定,“那你現在怎麼和姚千一起行動?”
“恰巧遇到。”姚千替我答,“她現在暫住在我這裡。”
“這樣啊。”樂語點點頭。
“不管怎麼說,就算不記得我也沒事。”他又朝我露出一個漂亮的笑,“本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這次能碰巧遇到,還是讓人高興。”
“謝謝。”我禮貌回應,“我們之前是關系很好?”
“朋友,也是在任務中認識的,和這次差不多。”
“還有嗎?”我繼續問。
樂語想了想,語氣很正經地答:“我們談過一段時間戀愛,這樣說可以嗎?”
唔。
我回憶起鏡子裡本人的驚人美貌——感覺這個發展也很合理。
我偏過視線打量樂語——确實是個讓人很容易産生好感的陽光帥哥,看來我生前的眼光還不錯。
隻是好像太年輕了。我又問:“說起來,您貴庚?”
“我們同歲,今年29。”他笑着看一眼姚千,“姚千應該也是吧。”
姚千嗯了一聲。
我有點意外:“看不出來,還以為你年紀比我小。”
“怎麼會年紀比你小?”樂語眸光略暗,“你看上去還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也是,我已經死在了八年前,年紀根本就不會再增加了。
我問:“所以,你知道我是怎麼死的嗎?”
樂語沒說話。此時我們三人并肩前行,我飄在中間,樂語原本是轉頭與我說話,這時間卻突然看向了姚千。
姚千專心走路,看上去并不關心我們的對話,自然也注意不到樂語的目光。
“我不知道。”樂語保持着方才輕松語氣,聽不出異常,“不在一個城市,連你的死訊,我也是很久之後才得知的。”
他話是這麼說——但方才看向姚千的一眼,又好像藏着什麼信息。
說話間,已經步行出一兩公裡,前方隐約可見公園大門。
畢竟是十多年前的建築,加上多年未曾修繕,公園門外原本應當是斑斓活潑的色彩已經脫落得七七八八,一派潇潇然。
若隐若現的白色霧氣萦繞門外,更顯出陰森氣氛,溫度都好像下降了幾度,越發讓我有進入靈域的工作感覺了。
在這關頭,姚千卻突然朝我發出莫名其妙的叮囑:“快到靈域裡面了,小心一點。”
“小心什麼?”
“你可能會直接變成實體。”
他突然說出了個振奮我心的好消息。
“之前的靈域不是個例。大部分靈域中,殘靈都會擁有實體。”
我内心驚喜,面上表情卻還是很矜持,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愉快,隻是緊接着問出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你帶吃的了嗎?”
“帶了。”姚千想想又補充,“兩人份。”
幾分鐘後,我們站定在遊樂園的大門口。此處沒有工作人員,結合着越發濃重的白霧,可謂是半點兒人氣都無。
大門沒鎖,可以通行無阻。
門外豎着一塊牌子,看樣子是随處可見的塑料牌,可以更換上面的紙張。此刻,牌匾内的黑色字體隻寫着一句話,立在中央,語氣肅穆一般的。
——入園者,請遵守規則。
字迹雖然嚴肅刻闆,卻也是手寫體,看上去是用毛筆寫成的,旁邊還畫着一朵風鈴花圖案,我在資料中見到過,這是風鈴花遊樂園的标志。
我低頭仔細觀察,看到墨水中洇着淡淡的金色顆粒。
“好好好。”
我自言自語地答應着,率先朝門内飄去,跨過門的那一刻,熟悉的力量感落在身上,重心朝前,幸好姚千提醒過,我踉跄一下,竭力保持平衡,沒有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