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我的提示,姚千接道:“所以,婁杉的身體一直處于靈域和現實的交界處。”
“對。”我道,“所以你的身體大概率也是在靈域的邊緣地帶。之前我進入靈域時,将片羽一端落在了靈域邊緣,隻要我們沿着邊緣前行,就能夠找到你的身體。”
我說得很肯定,但其實心中也沒有完全的把握,隻是不太想讓姚千感到不安。畢竟此事事關生死,就算姚千平日裡一貫表現得很淡定,現在心裡應當也相當害怕吧。
我看向姚千,想向對方展示一個安慰的笑,卻發現姚千眼神飄忽,平靜神色下掩藏愉快,顯然并不是在思考有關于生死的問題。
我有點無語,看樣子姚千并不需要安慰。
我們沿着靈域邊緣繼續前行,不得不說,這一路竟然順利得近乎于異常,又行進了十多分鐘,姚千也适應了魂靈的狀态,速度逐漸提了上來。在又一個靈域通往現實的出口處,我看到了姚千躺在儲藏室之中的身體。
直到此時,我一顆吊着的心才松了下來,回神,發現自己正緊緊握着姚千的手。看起來,倒好像是我比較緊張。
“非常好,我的推測果然是正确的。”我不忘記誇了自己一句,朝姚千道,“踏出這個儲藏室,應該就能回到自己的身體中了。魂靈和身體應該是天然吸引的吧。”
我想起在桃源村那些回到身體中的魂靈,想來也沒有做什麼特别的措施,魂靈便可以回到身體之中。
姚千也肯定我的猜測:“對。”
這樣說着,他卻還沒動,目光隐隐瞥向我們正牽着的手。
我無從猜測他目光的含義,隻是這一刻心裡也覺得有些遺憾。靈域裡,姚千的魂靈正以靈力形式而具象化,我才能觸碰到他。
在這之後,我又要變成殘害人類身體的殘靈了。
沒想到,我居然有一天會做出這種感慨。
松開姚千的手,我在姚千臉上也看到轉瞬即逝的失望。下一秒,我突然伸手扶住姚千的下巴,眨眨眼睛,很是認真地詢問對方的意見:“好吧,我承認這有點快。但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并不是說這是個好時機……”
我說着說着,自己也罕見的語無倫次:“我覺得還是應該抓住這個機會,你……”覺得呢?
姚千湊上來,打斷我誠懇的詢問,吻住我。
這是一個很輕的、溫和且短暫的吻,并且非常不合時宜、非常危險。
所謂行百裡者半九十,越是最後時刻,越不能節外生枝。我深刻地明白這個道理……好吧,看上去也沒多深刻。
我在心裡開着這種小差,忍不住笑了。
姚千不明所以地看我,我拽着姚千,将他推向靈域外,他自己的身體。我跟着踏出靈域之外。
靈域中的一切極速消失在我的眼前,儲藏室的天窗投進成縷的月光,穿透我不存在的身體,将我拉回現實。
接下來,我利用教學樓裡的電腦,通知了南哲等人。
趕在醫科大校園裡第一縷晨光亮起之前,姚千終于被帶了出來。他的身體尚且處于昏迷狀态,好在心髒的跳動還算規律。
等到上了救護車,我聽到醫生表示患者并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心離開,拒絕做幹擾病人健康的壞稻草。
中午時分,在南哲家客廳玩手機的我收到了姚千醒來的消息。
南哲忍不住在電話中跟我感歎:“醫生說,由于發燒,病人的缺水情況很嚴重。如果再拖個一天半天,極有可能出現生命危險。”
“如果沒有你,姚先生這次的情況會糟糕很多。”
我問:“那你們教育他了嗎?發着燒跑到靈域裡,和作死有什麼區别?”
從醫院回來的我,越想到這件事越生氣,甚至上升到姚千其人是不是智商存在問題,如此弱智決策究竟是不是使用大腦做出來的。
南哲在電話那邊輕輕地額了一聲,而後語氣一轉,略帶歉意地道:“其實,這次也不能全怪楊先生。楊哥跟我說了,這次是他的工作有問題。”
“許芷白的靈能力是幻覺相關的,這條情報,楊哥當時沒有告訴姚先生。或許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即便發燒,姚先生也不會陷入這樣的情況吧。”
“這有什麼關系嗎?”我不解。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因為一些原因吧,從幾年前起,姚先生就不接受靈能力與幻覺有關的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