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下姚千，當然也不是想讓他陪我一起送死。

雖然我本人并不能稱之為十分高尚，但至少擁有基本水平以上的道德水平，幹不出十分超越底線的事情。

在天聖即将來到這裡、進入我的靈域、找到我、殺死我之前，我仍然認為自己有不小的概率，能夠在這種情況下殺死天聖，并以此為目标制定了整個計劃。

……

白犬的牙齒已經咬上了天聖的脖頸。

鋒利如刀具般的牙齒霎時間如同切割木塊的機器，轉瞬之間天聖的頭顱便與身體隻剩下半數聯系，動脈的血液迅速地濺射出來，有如破了一道孔的綠化帶澆水管。

這原本就是不合理的。

這一瞬間，天聖意識到，這件事情本就不應當發生。

固然作為帝王，天聖對自己的實力有着十分的自信，但當一條白色的巨犬出現在自己身邊時，他無論如何不應當任由其來到自己的身邊，更不可能對這樣一個未知的存在放松戒心。

而在白犬咬上自己的瞬間，自己的動作似乎也出現了些許的遲緩。

這種遲緩并非出于外力的作用，它的出現十分自然，自然得令天聖感到恐懼。

是什麼令自己莫名地放松了戒心，那一瞬間的遲緩又來源何處？

是……靈能力？

……

“單靠你知道的這些，當然還是殺不死天聖的。”我說。

坐在我身邊，姚千默契地接出下一句話：“那我不知道的是什麼？”

“我的靈能力。”我說。

姚千短暫思考片刻，他問：“所以，你作為殘靈出現時，擁有了新的靈能力。”

我歎息道：“你一直沒有想到嗎？”

姚千思索道：“作為一個擁有靈域的殘靈，必然是擁有靈能力的。”

“這裡所說的靈能力，指的是在殘靈作為人類臨死之前，所爆發出的情緒而産生的靈能力——往往正是這種情緒産生了靈域本身的規則，以及屬于殘靈的靈能力。”

正如我在桃源村所遇到的靈域主人謝年，桃源村靈域的規則是令人互相背叛，而謝年擁有的靈能力則是操縱他人。風鈴遊樂園中的靈域規則是令所有遵守和不遵守規則的人陷入規則本身的桎梏中，而靈域主人夏依然的靈能力則是以影子的形态存在。

靈域的規則與靈域主人自身的靈能力是互相區别開來的。

“你在靈域内外所表現出使用羽線的能力，雖然出現了些許變化，但根源仍然是你作為人類時由情緒而産生的能力，并非你作為殘靈而擁有的靈能力。”

他繼續道：“又或者，羽線的能力之所以産生變化，原本就是由于你作為殘靈産生新能力的作用……”

“并不是羽線的能力變化了，而是兩種能力的綜合，使得結果發生了改變。在使用羽線時，你已經在不自覺中使用了自己的另一種能力，是這樣嗎？”

我笑了起來，伸出手摸摸他的頭發，誇獎他：“好聰明。”

姚千偏過頭略作反抗：“所以，你作為殘靈的靈能力究竟是什麼？”

“很簡單，”我一本正經道，“但是強大得可怕，你小心一點，做好心理準備。”

“……”姚千配合地問，“需要我坐下來，或者扶着牆嗎？”

“也不是不行。”我收起玩笑嘴臉，道，“其實和這個靈域的表現也十分相似，簡單來說就是，言出法行。”

姚千顯然愣了一下：“你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嗎？”

“對。”我攤開手，“也就說，我所真心期待的事情，會有更大概率發生在這個世界上——并非是這個靈域裡，而是這個靈域之外的世界。”

姚千不語，看來這句話确實帶給他一定的沖擊。

我繼續解釋道：“或許你并沒有意識到，那些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事實上是非常湊巧的。為什麼我在作為殘靈醒來後會來到你居住的城市，為什麼我雖然活動的地方不多，卻偏偏能夠遇到你？為什麼在去風鈴遊樂園之前我問到你關于任務的事情，很快就有任務上門找了過來？最直接的就是……”

“你之前奇怪于為什麼羽線能夠切斷抽象的事物，其實也是這種能力與羽線本身結合後産生的變化。”

“因為我想切斷，它就被切斷了。”

姚千很少質疑我，這次他似乎猶豫了很久，在對話中留下大段的空白：“那都可以用巧合來解釋。”

“太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

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能夠感受到，因果會根據我的意念而發展——巧合的指針，會恰巧指向我想要的方向。”

……

這是什麼樣的靈能力？

這一瞬之間，天聖的意念正在瘋狂轉動，如此全無實質的攻擊，即便是存活了上千年的天聖，也從未曾遇到過。

這真的是靈能力？如果的确如此，為何他沒有感知？

沒有多餘靈力的存在，在他的知覺之中，來自巨大白犬的靈力，他自身的靈力，包括這一瞬間趕來救援于他的靈能力者的們的靈力，都是如此分明，其中根本沒有他并不知曉的、能夠對他造成影響的靈力！

這種怪異究竟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