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李清樂先聲制人,“别誤會,我不是故意偷聽,借個廚房就走。”
說着他旁若無人地開門探頭看向院内,然後去了偏房。
書房偏房是個小廚房,當年宸王立府時李承興督建的,後來他離京便不怎麼用了,隻宸王偶爾給自己開個竈,裡面各類珍馐食材都有。
李清樂做了四菜一湯一飯,院外候旨的人聞見飯香,面面相觑,隻康公公眼珠子轉了兩轉,偷偷命徒弟回宮給貴妃傳個信兒。
李清樂也不打算多耽誤時間,裝上飯盒便又回到書房拱手告禮。
楚長瑅面前的文書堆地老高,都是這幾月他不在京陳列的雜事。
他如今雖然做了寵王也半分都未輕簡,看這樣子至少要批一個通宵。
楚長瑅看他要走,蹙眉道:“你當我這是什麼地方!想來便來?”
李清樂停住腳步。
宸王看見食盒:“沈大人擺宴招待,看來是不合侯爺的胃口了。”
窗外已是漆黑一片,院中明燈将挂未挂,李清樂将窗子一掀,說:“今晚入宮,或可就西角門鐵塔一事加以打探,殿下桌子上的字條,麻煩殿下相幫預備一下。”
說罷,他輕功一展,輕鳥般離開了。
楚長瑅原地愣着,丢了筆,飛濺的墨水沾污了衣袖,他伸手撿起字條。
“來人。”
“更衣,進宮。”
*
李家從前有一駕禦賜的三輿馬車,過尚武大道時百官退讓,威風地很,李清樂回京前,聖上為表對先永安侯的追思,提前派人将這輛馬車原物奉還,現在就停在李家後院。
李清樂安頓了風關和蕭錯便接到鐘太妃的懿旨,命他今晚入宮。說是太皇太後想要見他……聽起來像托詞,沈澤月走的那麼急,想來要見他的大抵另有其人。
他望了眼那架車,回想起自己年幼時一些張狂跋扈的往事,最終選擇不帶一個随從,步行進宮。
從永安侯府上青絲橋、過引河,到向龍街,再到朱雀大道,至重陽街,最後過尚武橋,走到了尚武門。
一行小半個時辰,京城風光依舊,一物一景都好像沒怎麼變。
快到宮門的街口時他撞見幾排奔馳而過的戰馬,是承皇閣的人。
戰馬奔馳而過,橫沖直撞,行人避讓,撞翻了一個老漢的果車。
李清樂恰在幫老漢扶起被撞翻推車時看見街道盡頭是宸王府的車隊。
車隊攔住了騎兵,不知宸王說了什麼,那群騎兵竟都轉身回頭幫老漢把撞灑的果子一個一個都撿了起來。
王府車隊路過李清樂時停了下來,楚長瑅掀開車簾:“沒幾步路,就不請侯爺來車上坐了。”
李清樂仰頭,“那不知殿下可願意下車來陪臣走走。”
車上沉默半晌,半晌後,楚長瑅道了聲“停車”,真下了車。
賀銘先行引人去宮門禀報,輕馭軍在前方開路,車隊殿後,李清樂便與楚長瑅并行在路中間。
越到宮門人煙越稀少,燈火卻更盛,這條路他們不知走過多少次。
“殿下用晚膳了嗎?”
“你要的東西我已命人去備。”
“殿下好迅速。”
“進宮後,便不要随意說話。”
他們一言不發地進了宮,李清樂被康公公領着去拜見元貴妃,楚長瑅先行去了慈甯宮。虞皇的後宮自從成君皇後過世後就沒有了皇後,元貴妃是成君皇後的妹妹,執掌鳳印。
李清樂是外男,小時候雖然三天兩頭往宮裡跑,但也是去鐘太妃和太後處比較多,所以和彼時還是昭儀的元貴妃沒見過幾次面。這次也隻是遠遠隔着屏風見了元貴妃一面,磕了個頭,說了幾句客套話,再無其他。
元貴妃也是一副例行公事的樣子,穩坐高台屏風之後受了李清樂的禮,“康公公,去回禀陛下和鐘太妃,就說永安侯,本宮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