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市和平醫院 omega診區腺體分診部腫瘤科患者姓名:粱旎旎年齡:18 性别:omega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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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診确認存在妊娠期腺體急性畸形癌變,建議采取進一步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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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建議傳統藥物保守治療,具體治療方案根據臨床診斷拟定。”
我不動聲色的将這張單子埋在另幾張挂号單下面,一股腦塞給梁旎旎。
“謝謝。”梁旎旎站起來,她撥開頭發,整理了一下衣服,她擡頭望向我,欲言又止。
我會意道:“我知道,但真的什麼都不告訴卡厘嗎?或許他也很擔心你。”
“我會跟他說的。”梁旎旎偏過頭去,一副倔強隐忍的樣子。
我搖搖頭,跟她道别。“omega腫瘤科”的灰白色燈牌高高懸挂着,霓虹般的晚霞落盡于窗外,這塊高的、沉重的牌子熊熊燃燼最後的紅,它亮起來了,牌下流動的不再是車馬人龍,天邊卻似有雁鳴,生住異滅,月墜花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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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凍在冰箱裡,卡厘沒洗便丢進嘴裡,“好冰!好酸!”
我從他嘴裡拿過剩下的半個草莓,連莖嚼了。
卡厘的毛衣打好了,灰色的一坨,他忘了留口,為了讓我能套下專門拿剪刀剪了個領口出來。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量的尺寸,反正這衣服揍死我我也套不進去。
卡厘失望地低頭,喪眉耷拉眼的,那我也沒辦法,我不能再為了卡厘去縮骨。
“拿給梁旎旎穿吧。”卡厘歎口氣,“我不能白忙活。不過她最近都不咋理我。”
我倒熱水的手一抖,滾燙的開水澆在手背上。我忙得後退,餐桌上漫開一片水漬。
卡厘拿着抹布跑過來,“你倒水還走神嗎?”
我接過抹布,趕走卡厘,囫囵收拾了。
卡厘前兩天還吵吵着要給粱旎旎送毛衣,光說不做,我沒見他要跑出去找粱旎旎,也松了口氣。
周末下了家教兼職,我又匆匆趕去醫院,這次沒去見林建國,而是徑直走向取号機,十分鐘後推開了那天梁旎旎跑出來的醫生辦公室門。
電腦後坐了位秃頂的中年男醫生,他向我要了身份證,看了眼後皺眉問我。
“你挂錯号了吧?”他疑惑道,“我這是omega診區。”
“我知道,醫生。”我胳膊放桌上,“我想替家屬咨詢一下,腺體急性畸形癌變這個病。”
臨近下班,醫生幫我取消了号,身份證還給我,“這病少見,一年也診不了幾例。”
我直截了當問,“治療費用大概多少?”
醫生倒猶豫了一下,“堅持治療的話,現在雖然還沒有确認具體方案,但按照以前的大醫院會診病例來看,保守一百萬。”
他歎了口氣,“腺體癌不稀罕,早期是可以手術幹預治療的。但我經手的有些患者腺體天生畸形,又堅持妊娠,像這種情況的話我還是不建議動手術的,一旦上了手術台可能母子俱損,保守治療至少還能保下一個。”
“懷孕?”我喃喃重複。
“對啊,現在的小孩啊。”醫生扣上筆帽,整理桌面上散落的挂号條,“年紀不大主意可不小,還是得家長管啊。”
白花花的紙片跌落桌面,我俯身拾起,恍惚間看見那天帶着粱旎旎的名字的檢查單,妊娠期癌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