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豆腐渣碾碎在泥地裡,她的布鞋狠狠踩上去,順勢賞給我窩心一腳。我吃痛倒在竈邊的爐灰中,後脖頸劃過刀砍斧削過的沒燒完的木柴棍尖,淋漓的鮮血滲出,我卻感受不到痛,反被窒息掠奪五感,是要死掉了嗎?
原來,吃魚的代價不過如此。希望梁素琴再踹我幾腳,讓我死之前再有一頓魚肉吃。
那夜我燒到神志不清,素來冷漠的梁素琴也慌了神,請了人來驅魔,她跪在我的床邊苦苦祈求神明,不要讓我身上的邪氣過給梁旎旎。神明顯靈了,一周後我活蹦亂跳,甚至分化成了omega。這在梁素琴眼裡我值錢了一些,但沒有很多,畢竟我的腺體上有一道疤,是一個殘缺的omega。
管事看不上滿臉紅腫的病恹恹的殘缺omega,我還算順利的逃過他的眼皮,直到他被查辦,揪出一條惡心的産業鍊。被獻祭的小兵小卒驚動不了大人物們,肮髒的交易仍舊在無人在意的角落肆意進行。
驚醒在新婚前的夜裡,一時間分不清夢境和現實,冷氣太足了,我踹醒林江州,“關冷氣。”
林江州眯着眼睛一言不發地關掉空調,打開窗戶。煦暖的夜風吹散陰冷的回憶,林江州光腳上床,親了親我,哄我睡去。
“好夢。”他清清嗓子,吻我說。
——
一夜無夢,造型師五點便到位,我渾渾噩噩起床,坐在鏡前草草吃完一個三明治。婚禮準備得隆重盛大,場地特地選在新城最為昂貴的奧格麗大酒店,林江州在原有的禮廳基礎上親自操刀,增添了許多布置。奧格麗作為新城檔次最高的酒店,定價自不必說,即便如此排隊的新人也從年初排到年尾,林江州事急從錢,硬砸出來一個最近的場地,被不少達官貴人笑他俗氣,真有錢去國外辦呗,非要在新城這一畝三分地上鬧什麼。
林江州要的就是鬧,要聲勢浩大地辦一場婚禮,彰顯對我這位妻子的重視。婚禮現場允許媒體賓客攝像,燈光暗下時,無數閃光燈猶如繁星閃爍。我無父無母,便不遵從繁文缛節,獨自走出禮堂厚重的大門,手捧一束洋桔梗,緩緩走向我生命中的他。
林江州背對我,他如松柏般昂首站立,黑色的西裝勾勒出他幾近完美的身形,高大強壯,流露出不屬于beta的意氣風發。我站定在他身後,林江州若有所感地回過頭,露出笑容。他少見地笑得如此張揚肆意,像一位凱旋而歸的大将,無數相機記錄下愛人對視的珍貴一幕,記錄下愛情中永恒的瞬間。
在廳堂上,在萬衆矚目下,我們交換戒指,擁抱親吻,像世上無數愛侶那樣,完成愛情的最後一環。
完成計劃的第一關。
喧嘩散去是無盡的甯靜,我依舊穿着那身價值不菲的禮服,靠坐在床頭,摩挲無名指上的婚戒。林江州的袖口灑了酒,攬住我時我像溢在酒缸中一般,陶醉而清醒。他吻住我,本能般靠近我,林江州自少年起心心念念的人坐在他們的婚房中,坐在他的床上,這讓他難以自控。
我回吻過去,向他交付我最脆弱的後頸。玉體香汗,洞房花燭。林江州壓在我身上,雙臂又留有空隙,他怕我不舒服。我們同床共枕,我們同床異夢。心下算計不為人知,各自籌謀着一個最好的結局。
新婚三日後,江遠集團創始人林江州新婚妻子暴斃身亡,林江州悲痛欲絕,對外宣布永不再娶。
第三日,我入住林江州為我準備的半山别墅,開啟新一輪的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