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正要把聖旨遞到許大将軍手裡,許舒意卻一把搶過。
許定同樣面色陰沉:“舒意,不可無禮!”
許舒意置若罔聞,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難以置信,又在最後幾個字上看了又看确定沒有塗抹的痕迹,手上失去了力氣,把聖旨随手丢開,轉身跑走了。
許定眼疾手快一把撈住,才沒有當這個女官的面把聖旨摔到地上。
許定和關覽心中同樣不滿,卻隻能忍着不愉,向女官賠罪。
許定頂着一張黑如木炭的臉僵硬地說說:“小女頑劣,過于激動,還望松煙姑姑見諒。”
“無妨。”
女官松煙面色平淡,看不出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當今陛下身邊最得用的人不是太監,而是一位女官,正是眼前這位叫松煙的女子。
松煙姑姑曾是當年柔妃身邊的侍女,柔妃去後,先帝并沒有讓皇帝養在皇後或其他的嫔妃膝下,松煙一手帶大了新帝,深受陛下器重和信任,是天子身邊的近侍。
松煙并未在大将軍府過多停留,宣讀完聖旨就回宮去了。
送走了她們,許定和關覽回到将軍府的主院。
許定率先坐不住,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夫人,你說小皇帝是什麼意思?”
“難道覺得我們大将軍府是什麼可拿捏的軟柿子嗎?”
“老子當年随先帝騎馬打仗的時候,他小子牙還沒長齊呢!”
許定一邊憤怒着說大逆不道的話,一邊又把那幾封信從袖子裡給抖了出來。
關覽眉頭一跳,讓他藏得嚴實點,他倒好直接塞在袖子裡,也不怕接聖旨的時候從袖口掉出來。
關覽一下按住了許定正要動作的手:“先冷靜,女兒入宮已成事實,不如給他多備點金銀傍身,将來在宮裡就算不得喜愛,也不會被人刁難。”
“不行,夫人,咽不下這口氣,我要入宮找皇帝讨個說法!”
“不可,陛下指不定是因為在朝堂上被臣子脅迫,記恨心中,皇帝這般小心眼,這才連累了我們女兒,你這般過去,豈不是讓皇帝更沒面子。”
“那我去找太後為我們女兒撐腰!”
“不能去,太後再大也越不過皇帝去,且先看看,如果是女兒在宮中過得不好,如果不好,那就再做打算。”關覽面上的溫柔全部收斂起來,冷得讓人害怕。
關覽從許定手裡拿出那幾封信,夫妻對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許将軍府上陷入了憂愁與憤怒,卻有别處為此感到開心,劉将軍聽說許大将軍的女兒隻是被封了一個小小的美人,在自己的宅邸裡笑的開了花。
許舒意灑淚跑到自己的院子裡,挽月在背後追:“小姐!慢點,等等我!”
挽月氣喘籲籲地跑到許舒意的屋内,怕小姐哭花了小臉,就拿了帕子給小姐擦眼淚。
許舒意一把抱住挽月的後背,一聲不吭,埋在她的肩膀處哭泣。
挽月絞盡腦汁的搜羅語言安慰小姐,最終靈機一動:“小姐别傷心了,說不定這不是陛下的本意呢?”
許舒意無精打采地問:“那會是誰的意思?”
許舒意簡單盤算了一下,皇宮裡能插手的隻有三個人,太後、皇後和皇上。
太後是她的親姑母,從小就對她很好,自然不會虧待她。
皇帝表哥是她心中最完美的人,所以……
“是皇後!”
“一定是皇後!”
主仆二人聲音同時響起,一緻覺得這肯定是皇後的陰謀。
許舒意說:“皇帝表哥一定是喜歡我的,要不然為什麼不開選秀,卻偏偏隻要我一個人入宮呢,一定想時常見到我,皇後這是在嫉妒陛下對我的特殊!”
許舒意經常去入宮陪伴太後,對後宮的事情并非完全不懂。
“昨天是初一,皇帝表哥肯定住在了皇後的宮裡,皇後給皇帝一準吹了枕邊風!”
許舒意恢複了精神又有了鬥志,擦了擦眼淚,和挽月分析後宮大局。
挽月拿了筆墨紙硯在紙上塗寫畫畫,在紙的最上面畫了一個頭戴鳳冠的火柴人。
“皇後,小姐入宮的頭号大敵,出身一般卻能爬到後位,此人心機深沉,并非善類。”
“哼,區區落魄小官之女,我可是當朝堂堂大将軍的女兒,她拿什麼和我比,等我入宮,得到表哥的寵愛,就讓皇上把她打入冷宮!”
許舒意從手裡順走毛筆,把“皇後”的鳳冠塗黑,在火柴人的脖子上畫了一道橫線。
心裡頓時痛快許多。
挽月把毛筆從小姐手裡抽走,又在第一個火柴人下面又畫了一個頭戴花朵的火柴人。
“貴妃,小姐入宮的二号敵人,能歌善舞,深受皇帝喜愛。”
“貴妃,不過是教坊司出身的舞姬,一定是靠了投機取巧的手段迷惑了皇帝,怎麼能和我比,我姑母可是當朝太後!等我入宮,得到表哥的寵愛,就讓皇上把她打入冷宮!”
許舒意把筆從挽月那裡搶去,把“貴妃”頭頂的那朵花塗黑,再在脖子上畫了一條兩頭向上的弧線。
挽月再次從許舒意手中取走毛筆,在第二個火柴人下面畫了一個持劍的火柴人。
“淑妃,小姐的第三号敵人,愛好習武弄劍,在後宮中獨樹一幟。”
“不過是我爹手下敗将的女兒,還是庶女,我可是堂堂嫡女!等我入宮,得到表哥的寵愛,就讓皇上把她打入冷宮!”
許舒意接過挽月遞過來的毛筆,在“淑妃”身邊畫了一圈對準她的小劍,又在身體的中間來了一條橫線一劍穿心。
挽月又在火柴人下面畫了幾個火柴人,都許舒意被一一塗黑,最後二人異口同聲:
“打入冷宮!”
許舒意和挽月相互對視,看到對方手上和臉上染到的墨水,指着對方的鼻子哈哈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