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覽沒有表現嫌棄之意,感歎地說:“這孩子和挽月當初一樣可憐的。”
手上繭子多,是做慣了粗活的,一個後妃穿着宮女的衣服還不違和,要不是挽月和她通風報信,她可能就真的對意兒的鬼話信以為真了。
被提了一嘴的挽月不明白夫人為什麼要給珍寶兒好臉色,對珍寶兒橫眉冷對,珍寶兒心腸那麼壞才不配這麼好運。
常芳宮的梅子前些天都被她騙沒了,挽月事後饞嘴想吃也沒得吃了。
珍寶兒腦袋垂得越發低了,眼眶裡逐漸濕潤,沒有人這麼在意她了。
挽月向夫人告狀的信裡肯定提了她做的惡事,知道了她做的惡事還這麼關心她,她越發羞愧,默默地将手抽回來。
關覽見狀臉上的表情越發同情了,“家居何地?等将來年齡到了放出宮去也好有個去處,要是願意的話,可以到将軍府尋個差事給你。”
關覽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動,到了将軍府想怎麼樣就由不得她了,可惜這個人到底不是一個真宮女方便擺布。
珍寶兒沒聽出問一個沒有家人的人問家在哪裡的惡意,猛地意識到了自己的真正身份,她是一名妃子,沒有什麼意外情況估計一輩子都無法出宮的。
她眨眨眼睛驅趕裡面的霧氣,隻能辜負夫人的好意了。
珍寶兒略帶鼻音的聲音化成了堅定的語言:“奴婢願在常芳宮伺候一輩子。”
珍寶兒頭顱低垂緊扣掌心,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眼圈偷偷紅了,她内心五味雜陳,她騙了夫人,她找到機會就會逃離常芳宮,再也不會回來了。
珍寶兒的腳尖突然出現了一團深色濕意,被關覽收進眼裡,這麼容易被打動,此女缺少關懷,一點溫暖加錢财即可将人收買。
她入宮前已有準備。
關覽取出了兩個錦盒遞在珍寶兒和挽月面前,“挽月和我傳信時專門提到了意兒身邊多了個貼身宮女,所以禮物也給你備了一份,意兒在宮中還要你們多照顧。”
珍寶兒感激涕零,正在猶豫要不要推辭,挽月大方地接了過去,并且毫不客氣地将盒子打開取出了裡面的東西。
那是一個做工精湛的冰晴藍玉镯,挽月将手镯穿進手腕裡來回展示。
“真好看,謝謝夫人!”
珍寶兒見東西這麼貴重更不敢伸手了。
那個镯子比她在許舒意那裡欠下的巨額債務加起來還要貴。
“收下吧,以後好好伺候,不要讓小姐生病。”
珍寶兒顫抖着雙手将錦盒接過來捧在手中,她發誓以後再也不和許舒意作對了!
床上有人在被子裡像蠶寶寶一樣挪動彰顯存在表示抗議。
關覽覺得好笑,為了給女兒留一絲面子的人都趕了出去。
“你們都出去吧。”
許舒意從她的“蠶繭”裡冒出一個頭發炸毛的小腦袋,伸出兩個食指在胸前打圈:“娘,我的呢?”
關覽從身後掏出一堆補身體的藥材,許舒意頓時變成苦瓜臉直愣愣倒在床闆上。
守在院子裡的文心看到珍寶兒和挽月一塊從宮殿裡出來了,珍寶兒不光毫發無損,臉上更是抑制不住興高采烈。
她傻呵呵地從院子的這邊挪到那邊,逛遍了院落裡的每一個角落後,将身體湊到了文心面前分享喜悅,把一隻手腕遞到文心面前,“文心姑姑,你看夫人賞了我什麼?”
一隻黃色玉镯如同凝固的蜂蜜環繞在她腕間,玲珑剔透,細膩光滑,在陽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奪目。
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其中的價值不菲,更别提文心這種獨具慧眼之人了。
黃色手镯通常會顯得比較老氣,不過配上珍寶兒這張喜氣洋洋的圓臉倒也搭配,看着怪有福氣的,一點也不違和。
文心:“……”
珍寶兒真把自己當成宮女嗎?
一個妃子接受了來自另一個妃子家族長輩的賞賜,還到處炫耀,實在太不像話了,許家是想在後宮拉幫結派嗎!
罷了,再怎麼鬧騰也隻是兩個小小美人,威脅不到皇後娘娘的地位。
文心冷眼看着珍寶兒傻笑,關夫人手腕着實高明,但這個家庭幸福并且心機滿滿的女人也不是沒有缺點的,她生了一個許舒意這麼傻白甜的女兒。
就連帶出來的丫鬟都愚不可及,現在又傳染了一個。
文心盯着那個玉镯意味深長地說:“是啊,夫人真是好心……”
此時一股涼風吹過,珍寶兒突然手腕一冷,一個猜想不受控制地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這個镯子不會有什麼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