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盛綿延在禦書房煩悶地批閱奏折,松煙走過來輕聲說:“皇上,許美人要來了。”
盛綿延扭頭向窗外看去,許舒意正從遠處快步走來。
盛綿延聽說了昨晚發生的事,禦膳房的雞都因此被殺了兩隻,她不用猜就知道許舒意是來幹什麼的,有點頭疼,不想處理。
她揉了揉額頭歎口氣。
松煙貼心地問:“要不要奴婢把她攔在外面?”
盛綿延歎了口氣,短暫思考了一秒,挑出幾本奏折在桌面攤開:“讓她進來。”
許舒意一進來就朝皇上平時所處的位置望去,結果發現龍椅空空,她問松煙:“皇上呢?”
松煙的視線在宮殿内環繞一圈,面色平靜地說:“皇上有事要處理,美人在這裡等一等吧。”
松煙端着茶壺倒了杯茶水放在許舒意面前的小圓桌上,從禦書房退出去了。
許舒意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她看到皇上用于處理政務的桌案上堆滿了淩亂的奏折,甚至有一個折子大半部分都處于空中,搖搖欲墜。
要不是桌上那一小塊被其他奏折亂七八糟地壓住,早就摔到地上了。
還有博古架上的匣子,不落鎖就算了,上面的蓋子也不知道合上,寫信用的紙張從裡面探出一個小角,要是打開窗戶風一刮就會把裡面的書信吹得到處都是。
許舒意對松煙她們産生了不滿。
怎麼做的活?亂成這樣子都不知道收拾一下,皇上不在就躲到外面偷懶去了,真不像話。
許舒意盯着書案緊緊皺眉。
連接偏殿的屏風後,一雙鳳眼透過縫隙盯着許舒意的動靜。
關覽入宮探望生病的許舒意那天,趴在房頂上的暗衛将她們母女二人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記錄下來彙報給她,并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室内隻有她們母女兩個人,若是以信封紙條秘密交流也不會被外人所知。
盛綿延依舊心存疑慮。
許家為了許舒意的意願會就這樣輕易地改變了立場?
許定夫婦為她付出那麼多,許舒意當真對許家過去野心和謀算一無所知嗎?
她剛安排劉沐霜密切關注大将軍府,許舒意轉頭就跑到秋涼宮抓“奸夫”,隻是一個巧合嗎?
盛綿延忽略了自己為什麼對許舒意是否知情這麼上心,為了弄清這些疑點,她臨時起意為許舒意設置了陷阱。
許舒意獨自身處在充滿機密的禦書房,會忍不住偷看幾眼嗎?
那些奏折和書信都是和許家有關的,許舒意隻需往左走幾步,站在桌前一低頭就能輕易在奏折上看到她爹的大名被反複罵來罵去。
許舒意往右邊走兩步,輕松擡手就能夠到許定私受賄賂的證據。
如果許舒意沒有通過她的考驗,主動去踩陷阱,私自翻閱朝廷機密,她就将許家從上到下一網打盡。
如果許舒意确實一無所知,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不亂動,她就……
許舒意喜歡黏在她身上真的煩人,不來纏着她去找别人還是很煩。
大半夜地找什麼劉沐霜?
來找她也不太行,許舒意最好是乖乖地在她自己宮殿睡覺哪也不去。
許舒意隻有睡着了,閉上眼睛乖乖躺在那裡的任她的揉捏模樣有幾分可愛。
盛綿延感到棘手。
許舒意确實沒能在凳子上坐多久,她的目光在桌案和博古架間來回掃視幾下,就站起來在禦書房走來走去,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最終她走到了龍椅旁,距離那堆奏折不超過半米。
許舒意像隻小老鼠一樣鬼鬼祟祟東張西望,看着就不像在幹什麼好事。
盛綿延眼中流出一縷失望。
許舒意确定四下無人後,面上露出一絲竊喜,向龍椅的座位處伸手。
盛綿延面沉如水。
許舒意在龍椅上“撿到”一個月白色的柔軟手帕。
盛綿延嘴角抽了一下。
許舒意露出了壞事得逞的笑容,手中摩挲幾下,順手偷偷舉起來聞了聞,上面有股淡淡香氣,和皇上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手帕下的小臉微微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