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湘回到家放下籃子後,第一件事,就是把早晨放到空地上的菊花,又重新拿回家裡。
夕陽漸漸西沉,柔和的金光灑在衣湘手中這盆菊花上。
衣湘驚喜地睜大眼睛,那原本隻有光秃秃一條莖幹的菊花,過了一天居然長出了幾處小小的分枝和新芽。
她用手指輕輕點了點,腦海裡果然冒出那個熟悉的小奶音。
“呀!睡得好飽!”
“你終于回來了!”
小奶音裡滿滿的依賴,讓衣湘柔和了嘴角,輕輕一笑:“是呀,我回來了!你今天過得好嗎?”
“可好了!你看我已經分枝長新芽了,到時候你要給我換個大點的家,我要準備開花了。”
“開花?這麼快!”衣湘驚訝地抱着手裡碗,對裡頭的植物來回打量。
明明昨天還蔫巴巴的下垂葉片一副快死的樣子,今天的葉子就青綠得發碧,格外有光澤。
但這……就要開花了?
衣湘還是對植物的生長速度,感到不可思議,并大為佩服。
眼前的植物還是小小一株,衣湘感歎過後便沒有将其放心上,抱着菊花進了屋。
現在的衣湘哪裡會知道,眼下被她當作解悶的小植物們,以後會改變那麼多人的命運。
太陽落山前的餘輝,勉強讓衣湘借了個光,将廚房裡火塘的柴火堆生了起來。
往鼎罐裡摻了幾瓢水缸的水,衣湘往柴火堆加了一根柴,火苗“咻”地一下竄起,輕輕舔舐着鼎罐的底部。
十月尾對山上的人家來說,意味着嚴寒的冬季即将來臨,要準備好滿滿的木柴,還有糧食,才算是過冬。
山上海拔高,再加上人少,隻有衣湘一家。等到太陽一落山,深重的寒氣就降臨,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衣湘把手伸到火堆旁邊烤了烤,惬意地凝望着燃燒的火苗,整個人放松地窩在火堆旁邊。
好舒服呀!
衣湘的适應力很強,不管做河蚌還是做人時,她很會根據眼前的環境,找到自己能被滿足的,然後自得其樂。
坐了一會兒,肚子傳來咕咕咕的叫聲,衣湘懶散地伸了個懶腰,走到竈台邊。
彎下腰,望着深深的竈洞,衣湘為難地皺了下眉,原主沒怎麼做過飯,如果想要做飯的話,火該生多大?
在原主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開祥雲村抛棄了她,也讓蘭姑格外憐惜她,長那麼大竟然沒讓她做過幾次飯,平時都是做着比較簡單的家務活。
這怎麼辦?好不容易買到雞蛋,卻不知道怎麼用。衣湘托着臉頰憂愁地歎了一口氣。
“謝淮序要是在就好了。”衣湘對着土竈台呢喃自語。
下一瞬,堂屋那邊的大門傳來被人輕輕推開的聲音。
衣湘轉頭望去————
燭光下,謝淮序長身玉立,清隽秀緻的眉眼裡帶着倦色,風塵仆仆,手上提着一包東西。
“你回來了?”衣湘沒想到,剛剛還在嘴上念着的人,竟會突然出現,一時之間有些驚喜。
謝淮序進了堂屋後,原本大步流星的腳步,在看到廚房裡的暖色燭光時,竟不由遲疑了起來。
他頓了頓,進入廚房時便停了下來。
漫不經心地低頭,卻正好與衣湘投來的目光相撞。
衣湘的黑發散開,如流水般柔順溫柔,那雙燦若繁星的靈動眼眸看到他時,先是愣住,随即一點點染上喜意,謝淮序不由怔住,一時間,他竟然分不清是燭光更明亮,還是她的眼神。
見到來人,衣湘開心地嘴角翹起,站起身,揚着一張不設防的笑臉對謝淮序嬌聲道:“謝淮序,我今天去了遠安縣!你給我的錢,還剩那麼多。”
看着那手心上的紙币,以及對方不自覺露出的親昵,謝淮序眼裡閃過一抹複雜,沉默的看了她一眼,過了片刻,他才開口:“不用了,你留着罷。”
猶豫了片刻,謝淮序把油紙包的東西放到竈台邊。
衣湘望着謝淮序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疲憊,小聲道:“謝淮序我燒了熱水,你洗把臉,早點休息吧。”
謝淮序似乎沒想到衣湘會這麼說,他平靜地望着她,過了一會兒才道:“好。”
“油紙裡面是桃酥。”
謝淮序丢下這句話,就去舀鼎罐裡的熱水,而衣湘聽了則兩眼一亮,雖然她不知道桃酥是什麼,但一定是好吃的。
謝淮序居然會主動帶吃的,衣湘有些受寵若驚。
畢竟書中兩人的相處,一直以來都帶着濃濃的尴尬感和不自在,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原身面對他時又自卑又自亢,可不管雙方有多少分歧,謝淮序也從來都以沉默代替,懶得去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