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輕撩動衣湘肩頭的長發,她深吸一口氣,對謝淮序疏離一笑,就像朋友似的打招呼。
讓原本一臉冷然的謝淮序,愣在原地。
兩人之間淡淡微妙的暗湧,現場神經粗大的男人們根本沒發現。
大隊長周紅軍就站在謝淮序旁邊,他眼尖,一眼看到不遠處的衣湘和田衛國,不由納悶道:“這老田怎麼這個點來這兒?居然還帶着衣湘?”
說到衣湘,周紅軍又看了一眼謝淮序,不由心裡偷樂,果然媳婦來了,臉上表情都生動多了,每次對着他們就是一臉冷峻。
田衛國帶着衣湘走過來,滿臉激動,他沖周紅軍笑道:“大隊長你看,我也給咱們大隊發現個人才,這小姑娘可厲害了,剛剛往田裡一站,居然就發現了蝗蟲卵,足足好幾百來隻呢!可做了件大好事!”
“我想着帶她來,再看看其他田地還有沒有蝗蟲卵。”
說完,邀功地看着周紅軍他們。
站在周紅軍旁邊的人都看着田衛國,一臉不敢置信,眼神裡都是“你吹牛”的意思。
他們可都是祥雲大隊上莳弄莊稼的老把式了,連他們都沒這種本事,這衣湘看起來才多大呀。
衣湘也作出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輕聲道:“瞎貓碰到死耗子罷了,都是田隊長看得起我,拉着我就想再多試試,其實是運氣好。”
田衛國瞪大眼,沒想到衣湘居然關鍵時候撂挑子,不由氣道:“真沒騙你們,是這丫頭看到你們那麼多人,不想賣弄自己……”
其他人才不管田衛國的嚷嚷,都紛紛哄笑他吹牛。
衣湘無辜地笑了笑。
“謝知青你說說,這是不是巧合?”
“是啊是啊謝知青,我莳弄莊稼幾十年,可沒有這種找蟲子的本事!”
謝淮序深深看了衣湘一眼,偏偏衣湘故意偏過頭,不看他。
他清咳一聲:“其實有時候,根據植物的枝葉、莖幹的受損狀态,都能看出植物的狀态好壞,隻是要注意觀察,而且昆蟲都有它的生長習性,秋天就是蝗蟲産卵後最薄弱的時間,所以衣湘能發現蝗蟲卵,也不一定是偶然……”
謝淮序嗓音低沉,不疾不徐,明明是在場男人中最年輕的一個,可他一開口,衆人的目光便自動聚焦到他的身上。
他們全都認真看向他,不時還點點頭,目光裡還帶着一絲崇拜和信服。
之所以大隊幹部都如此相信、看重他,除了謝淮序帶着那位農業專家的介紹信作背書,更多的是他施展出的實力和才華,年紀輕輕卻氣場強大,沒人敢小觑。
衣湘躲在田衛國身側,悄悄往謝淮序看去。
他表現得那麼遊刃有餘,沉穩淡然,宛如站在自己的絕對領域。看着他,衣湘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最後卻選擇了自殺……
到了該吃午飯的點,周紅軍看着被落單的謝淮序,不由奇怪道:“謝知青,衣湘怎麼沒等你就和老田走了?你們不一起回去吃飯嗎?”
謝淮序淡淡瞥了周紅軍一眼,走了幾步又停下,狀似無意的回頭解釋了一句:“她有事。”
周紅軍雖然是個大老粗但心卻細,看出兩人在鬧别扭,而且,他很欣賞謝淮序,不由跟上去笑呵呵道:“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女人嘛多讓讓她。”
謝淮序低垂着眼簾,若有所思。
接着,也不知道周紅軍又想到了什麼,感慨地拍了拍謝淮序肩膀,一臉遺憾:“可惜我沒有女兒,要不然我都想把女兒嫁給你了。”
“真可惜啊!”
看着謝淮序心不在焉的樣子,謝淮序不由話鋒一轉勸道:
“衣湘這姑娘其實也挺好的,沒壞心眼,就是成分差了點,謝知青你也别嫌棄!既然有緣分成了夫妻,你們就好好過日子。”
“這兩口子過日子哪裡沒有磕磕碰碰的,把日子過順了就會越來越紅火,越過越有滋味的。”
被他這麼一提,謝淮序瞬間想到衣湘,眉頭不禁蹙起,臉上劃過一絲無奈。
可那絲情緒很淡,很快他又恢複了一臉沉靜。
“謝謝大隊長,但我們的情況可能比較複雜,不一樣。”
說完,他不再理周紅軍,長腿一邁遠遠走開了。
周紅軍看着謝淮序越走越遠,對着他背影喊:“謝知青!謝知青你走那麼快,等等我呀!”
“這城裡人說話,就是文绉绉的,有什麼複雜的呀!”
不過這腿長就是好啊,謝知青這雙大長腿走路快得跟一陣風似的!
~
“應該是這麼割吧?”衣湘彎下腰,舉着鐮刀,正對着黃澄澄的稻杆上下比劃。
按照田衛國的話,要從稻杆底部收割,往下面一點割,這樣不會影響稻谷來年的生長。
想到田衛國,衣湘糾結地望着這一丘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