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浪客遊俠見路有不平怎會袖手旁觀?西門豹治河、韓昌黎祭鳄,我輩自當效仿古人,快恩仇、舒胸懷!對你我大恩未報、對百姓我未能盡責,我舍下你們自己跑了算什麼丈夫!”
劉情嘲道:“你待如何?你還想扳倒至親王府不成!”
鄭重答:“我與至親王府無冤無仇,又怎會故意同他們過不去?隻要他們不欺辱無辜、我還得供養他們呢!但他們若犯了王法,自當懲治。”
鄭重說得铿锵、劉情連連搖頭:“你啊你啊,你怎的就這樣傻,難道就不能明哲保身、非要弄得自己粉身碎骨不可麼!”
“生死不過一晨昏、何苦屈尊不展顔?隻是……”鄭重望向劉情,方才衛道護民的豪情和輕生重暢的灑脫全融為春水,“隻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叫你過得好些……”
劉情怔怔地看着鄭重,這人打扮是個書生、行事一身江湖氣,對權貴铮铮不屈、如今看着自己、竟好像溫柔天真。因為自己幫過他?還是他覺得自己能幫他?
劉情忽得發起怒來:“你潇灑、你恣意,你比我家爺還放縱呢!你是英雄豪傑、俠肝義膽,我不過一個奴才,何必管我?我等小人能苟活就不錯了!我勸不了你、也幫不了你,我隻說一句,你再一意孤行、必不會有好下場,你好自為之!”
劉情說完站起身,從懷裡拿出什麼砸在鄭重身上、轉身離去。鄭重知他潛行而來不敢強留,隻能看看劉情留下的東西。
劉情扔來的東西手掌長短、被一塊紅色綢緞密密包裹,鄭重将綢緞剝開、裡面是一截掰光了須子的人參。
鄭重攥緊了人參,劉情……
劉情剛把門關上就小聲咳嗽起來,等在廊下的王崖連忙上前,關切問道:“沒事吧?”
劉情擺擺手,戴上兜帽:“沒事,但你家大人實在執拗,我也沒了辦法。”
說起鄭重王崖也愁:“不是說讀書人面皮薄嗎?本還怕他想不開,沒想到挨了頓打還不老實……”
劉情諷道:“他哪是讀書人,根本就是個江湖人、要舍生取義呢!”
王崖竟笑了一聲:“他倒有些像盧大人!”
劉情沉默一瞬,幽幽道:“他哪能跟盧大人比,盧大人家世顯貴、才學過人,即便如此能全身而退也是因為王爺寬宏;他……”
“個人有個人的緣法,咱們也算仁至義盡了,至于鄭大人以後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吧。”王崖雖敬佩鄭重為人,但兩人畢竟相識不久,對鄭重他關心有限,他在意的另有他事,“對了,不知小女最近如何?”
劉情老實答:“自她被調去虞夫人那裡我們已許久未見了,不過虞夫人年事已高、為人和藹、對院子裡的女孩子們都很好,她在那裡雖冷清些、卻也自在。我聽說王爺有意為爺選妻,等正夫人入府、她們定會回來的,到時也能有名分了。”
“過去那麼久、爺哪裡還會記得她,正夫人又怎麼容得下她……”王崖憂心又傷心,硬朗的漢子也蓄了淚,他将早就捏在手裡的荷包塞給劉情,“這東西還勞劉爺帶給小女、叫她好好照顧自己、不必為家裡擔心;以後她在府裡還要靠您多多關照,王崖謝過了!”
劉情裝好荷包:“放心。我托說買藥出來、還得早些回去、不能多留,等改日咱們再叙。”劉情看了眼鄭重的房間,又道,“如果、如果又有什麼難事,就到王府找阿九。”
王崖詫異劉情對鄭重的關心,但劉情就良善、鄭重又确實是個好人,便也沒多想,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