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情敬重、敬佩鄭重的為人,他希望好人有好報、希望鄭重能夠平平安安度過一生,鄭重遠離忠義縣對大家都是好事,就像盧陵秋。
可鄭重與盧陵秋又不同,劉情曾希望盧陵秋救自己于水火、盧陵秋不告而别他很是失望,但他從未期望從鄭重處獲得什麼、鄭重真的要走,他竟覺得難過。
他連一篇字帖都沒練完!
“你叫我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你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但你的不怕又不是五爺那樣有所倚仗、而是全秉着一顆公義之心,好像、好像飛鴻,破霧驅雲、直沖九霄,我單看着、雖怕你摔、卻也覺得舒暢快意……”劉情隻覺詞不達意、心中情緒無法表達,他搖了搖頭,紅着臉舉杯向鄭重,“我讀書少、說不清楚。今天暫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等咱們約個日子、我好好為你踐行!”
鄭重笑了起來,按着劉情的手輕輕壓了下去:“我要卸任怎麼都得幾十年後,你現在為我踐行可有些早了。”
劉情一怔:“你沒打算走?那你叫阿福收拾東西……”
“我自來忠義縣後一件事接着一件事,都沒好好拾掇一下住處,過幾天兩位大人就走了、你們那位爺也要回去,我正好把後面好好歸置歸置,也好住得舒服些。”鄭重解釋道,“你總是提起盧大人,我問過王崖、盧大人在任時與王府水火不容,後來不到一年就離任了,我當然不是質疑他,不過我與他不同。”
“陛下的判決當然叫我失望。其實我知道周文謙可能不會死、但流放總該有吧?沒想到隻是杖責和緊閉。有至親王在,别說杖責一百、就是一千也不過叫他傷個油皮,宋明卻再也回不來了。陛下這樣判,與包庇又有何異?”
劉情忙去捂鄭重的嘴:“你瘋了不成,陛下也是你能議論的!”
鄭重不以為意:“隻有咱們兩人,我想同你說些心裡話。”
劉情無奈,隻好瞧了瞧門窗、見關得嚴實才放心些。
鄭重覺着他可愛,繼續道:“其實你早就同我說過,我雖不服、但也并不怎麼意外。你說得對,在貴人們眼中我們無足輕重,但我并不是為了貴人們才來當官的。泰山起于累土,一人之力雖有限卻也并非無用,周文謙雖逃過一死但也領了一百大闆,案件明了、宋明九泉之下總算有些安慰,你也不必無辜受累,而我、好歹還得了支禦筆呢!此事之後周文謙想必不會像先前那樣橫行霸道了,對忠義縣百姓也是一件好事。”
鄭重看向劉情,認真道:“一切都會好的。”
劉情将手支在桌上,頭靠了上去,歪着腦袋從下向上仰視鄭重。
鄭重奇怪問:“怎麼了?”
劉情眯着眼睛笑了笑,好像看太陽。
“别說這些了,”鄭重将劉情拉了起來走向書案,上面擺着一個精緻的錦盒,鄭重打開來,裡面有支毛筆,“這是陛下賜我的筆,漂亮得很,給你練字吧!”
“這怎麼使得!”劉情萬分驚訝,“這可是皇帝親自賜給你的、是皇帝對你的認可、代表着無上的榮耀,你怎麼能給我?”
鄭重隻笑:“你救我多次、我一直無以為報,正因為這筆算我的一點點成就、我才想将它給你。也不是報恩,隻是,想要給你。你也不必擔心,我隻把盒子擺在這裡,沒人知道這筆究竟在不在。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本也需要一支好筆,這筆難得的很,給你也是物得其用啊!”
劉情被鄭重看着,感覺好像有一束光專為自己而來,叫他受寵若驚、卻又不自覺歡喜。他想了想、把筆放好:“我住在王府下人房、人多眼雜,這樣好的東西被人偷去就壞了。這樣吧,這支筆給我留着、放在你這裡,以後我來這兒練字的時候用!”
鄭重開心極了:“好啊,我給你留着,你可要常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