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将劉情的字收好,走來看他寫字:“我聽說周小王爺風流成性,原來都是假的麼?可不是說王捕頭的女兒就被他搶去了麼?”
劉情都替周文謙羞愧:“他倒也不冤枉,爺雖沒夫人、房裡丫頭可不少呢……他又橫行慣了的、遇到漂亮的就要調戲,不過真不願意也不會強逼。話雖如此,正經人家的女兒被他羞上兩句名聲就毀了,他自己覺得沒做壞事、其實欠的孽債不少呢!”
鄭重聽着就來氣:“這些女孩呢,他占了人家便宜連個名分都不給麼!”
“正室夫人都沒有、怎麼能納一堆妾室,王爺也不許啊,隻能先在屋裡放着。好在近幾年王爺管他管得緊了、他也不敢再霍霍良家女子,隻往青樓楚館去消遣。”
鄭重氣道:“這樣的人還要娶妻,豈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劉情刮了下筆:“可有什麼辦法呢,總要娶妻生子的,何況五爺不娶正室夫人、房裡的姑娘們隻能當丫鬟婢子,有了夫人她們才好有名分,以後再生養子嗣、也算有了依靠。”
“這算什麼依靠,做周文謙的妾室算什麼好歸宿,還不如離了王府自尋天地。”鄭重說完也覺得是傻話,“唉,可女子想自己謀生實在艱難,恐怕還要被人欺負,真不知該怎樣才能叫她們好過一些。”
世人皆苦,女兒比男兒更甚,可劉情連自己都救不了、怎麼救别人?劉情隻得繼續寫他的字:“其實我看回府後爺沉穩許多,興許娶了夫人後他能改性、就此浪子回頭呢!他的事咱們也管不了,何必費神。”
鄭重看着劉情,忽然問:“那你呢?你也不算小了,是否也想娶妻生子呢?”
劉情一頓,落筆偏了兩分:“我才不……我娶妻生子做什麼呢,叫孩子去做奴才麼?還不如不叫他來這世上……”
鄭重上前扶住他的手将筆執穩:“你說的不對,你現在是奴才、未必以後是奴才,何況你溫良恭謙、教養出來的孩子必定是君子品行,這樣的孩子憑什麼不該來這世上?難道周文謙那樣的人霸滿世界才對麼?如果你有孩子,我一定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他……”
劉情面上發燙,他趕忙寫完最後一字、将筆擱下:“你即便這麼說、我也沒成家的打算……還是你已經有家室了……”
劉情忽然想到,許多官員遠赴他鄉上任、都是将妻兒留在家中照顧父母,鄭重雖年輕也已加冠、又是農人出身,家中是否早已有了妻子?
鄭重本來看劉情的字,聞言連連否認:“讀書辛苦、哪有心思思慮其他,我還是孤家寡人呢,不信可以問阿福!他也沒有夫人!不過,我未必娶妻……”
劉情很是意外:“為什麼?”
“我娘不僅含辛茹苦生育我們兄弟四人,每日還要照顧老小保持家務、一年到頭都忙忙碌碌,我瞧着都辛苦;幸好爹尊她重她疼她愛她一心一意對她、才叫她有所安慰,若不能像爹對娘一樣對待夫人,娶妻也是辜負耽誤别人一生,那我和周文謙又有何異?”
“那你好好待她不就好了?”
鄭重捏緊紙張一角:“但是、但是我心裡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恐怕不能一心一意待未來夫人……”
劉情沒問鄭重他喜歡的人是誰、沒問為什麼不能娶他喜歡的人,他隻是歎了口氣,往鄭重身邊挨了挨。
也許他也能有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