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芳歲又一次歎氣。她把嘴唇貼到我的頸窩,呼出來的熱氣讓我半邊身體都酥軟,“是我弟弟。”
“什麼?”
她的聲音太含糊,我沒能聽清。
祝芳歲坐直,側過頭去看着窗外,“我有一個弟弟。他前幾年犯了點錯……最近又找到了我。”
“他找你幹嘛?”
祝芳歲的眉心擰起來,簡短地吐出兩個字:“要錢。”
祝芳歲沒有和我說過她家裡的事情。我當然猜不到她有一個弟弟。
“多少呢?”
祝芳歲不肯報出價格。
“我怎麼說都有積蓄。你放心,我自己的弟弟自己能解決。你如果想幫我的話,不如幫我去把吹風機拿來,給我吹頭發好嗎?”祝芳歲眨了一下眼睛,臉上的笑容就像翻新過的房屋重新漂亮起來,“好累啊。我不想自己動手了。”
我無話可說。老老實實地去洗手間抽屜裡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祝芳歲的頭發之前是淺棕色。最近這一陣子她沒去重新染,黑色的發根便長出來。我的手指在棕黑色的發間穿梭,幫她吹幹頭發又塗護發精油。
祝芳歲仰起頭看我,笑得有點讨好也有點可憐:“我們可以睡覺嗎?我好累。”
“可以。”
祝芳歲背對着我,呼吸很快變得綿長。我凝視着漆黑的天花闆,悄悄翻身摸出手機。屏幕光調到最暗,我給吳桢發消息:能幫我查一查祝芳歲弟弟的情況嗎?
吳桢秒回:沒問題。
這一夜的夢裡有許多雙手,扯着我往黑漆漆的深淵裡去。我拼命躲藏逃跑卻敵不過它們,夢境最後我跌落深淵,求救都沒有發出。
睜開眼睛時是早上十點。身邊的床空空的,手機裡有祝芳歲兩個小時前發的消息:早飯在桌上,我去鍛煉,十點回來。
消息剛讀完,大門就打開。祝芳歲的腳步貓兒似的由遠及近。見我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她便笑着在床邊坐下,把被子往下掖,“剛醒?”
我點頭的同時用臉頰蹭蹭祝芳歲的手背。
她的手好涼,身上有一股風的味道。
—
吳桢在打探消息這件事上非常專業迅速。
我淩晨給她發消息讓她幫我查祝芳歲的弟弟,下午她就帶着查好的信息出現在我家。
我們在書房裡的小圓桌邊坐下。
吳桢喝了一口咖啡,“我的寶,祝芳歲她弟還真有點難查。”
我把雙腿放到椅子上,握着一小瓶養樂多示意她說。
吳桢放下咖啡杯,雙手按在牛皮紙袋上,語氣不自覺驕傲:“但我是誰呀?我吳桢還有查不到的事兒嗎?”
“所以她弟到底怎麼了呢?”
吳桢把牛皮紙袋翻過來,繞開纏着它的線頭,“她弟呀,就是個混蛋。前幾年故意傷人被抓進去,判了三年,上個月剛出來。”
我咬住養樂多的吸管,心已經跟着她的話吊到了嗓子眼,請她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