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墨白轉身時,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自從登船後,這個往日心思深沉的"妹妹"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總愛黏在他身側。
此刻蕭雲骞又自然而然地挨近,帶着雨氣的衣袖擦過他的手背,激起一陣微妙的戰栗。
"這煙雨朦胧的景緻,倒讓你看得入神了?"蕭雲骞歪着頭問道,發間銀簪的流蘇随着動作輕晃。他表面上笑得天真無邪,心裡卻翻湧着連自己都說不清的躁動。
每當靠近這個所謂的"兄長",蕭雲骞的身體就會産生一種違背常理的反應。
肌膚相觸時那細微的電流般的戰栗感,從接觸點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他既困惑又沉醉。
理智在耳邊尖銳地警告着危險,可身體卻像被蠱惑般不斷違背意志向對方靠近。
自從發現與俞墨白接觸能帶來這種奇特的慰藉後,蕭雲骞就像發現了罂粟的瘾君子。
那些深埋在記憶裡的血腥與黑暗,那些輾轉難眠的痛楚與孤獨,都會在與兄長肌膚相貼的瞬間煙消雲散。
這種近乎魔法的安撫效果讓他既警惕又渴望——明知道是飲鸩止渴,卻甘之如饴地沉溺其中。
他狀若無意地挪動腳步,讓兩人的衣袖在行走間不時相擦。
每當俞墨白身上那股清冽的沉香氣息鑽入鼻腔,胸腔就會泛起一陣奇異的酥麻,仿佛有千萬隻振翅的蝴蝶在心髒上翩跹。
這種近乎病态的迷戀在心底瘋狂滋長,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上次在廂房裡跌入俞墨白懷中的情景——那溫暖堅實的懷抱,那瞬間的心跳加速,都成了揮之不去的執念。
蕭雲骞的指尖在袖中微微發顫,卻不敢再像上次那樣刻意制造肢體接觸。
他比誰都清楚,這樣的親密對兩個男子而言實在有違常理。
若是做得太過明顯,隻怕會吓跑這個好不容易才靠近的"兄長"。每每想到俞墨白可能會用嫌惡的眼神看他,繼而疏遠他,胸口就像被鈍刀慢慢割開般難受。
如今能倚仗的,不過是重生後這副尚且年輕的皮囊,以及兄長對"幼妹"的縱容。
他隻能小心翼翼地試探,一點一點地讓俞墨白習慣自己的靠近。
裝作天真無知的觸碰,假裝睡意朦胧的依偎,都是精心設計的陷阱——既要滿足内心貪婪的渴求,又不能讓對方察覺這背後的異常。
有時午夜夢回,蕭雲骞也會被自己這般扭曲的執着驚醒。
可當晨光熹微時,看見那人束發時微微揚起的下颌線條,晨練時衣袂翻飛的矯健身姿帶着飛揚的生機,所有的理智又會在瞬間土崩瓦解。
這感覺就像捧着易碎的琉璃走在刀尖上,既怕摔碎了珍寶,又舍不得放下。他清楚地知道這份執念終将焚盡自己,卻還是甘願做那隻撲火的飛蛾,隻為換取靠近光明的須臾溫暖。
"妹妹傷勢可大好了?"俞墨白不動聲色地退後半步,卻在下一秒被蕭雲骞挽住了手臂。
少年纖細的手指像藤蔓般纏繞上來,指尖有意無意地摩挲着他的腕骨。
"有兄長在身邊,什麼病痛都好了。"蕭雲骞仰着臉笑道,眼底卻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清楚地感受到掌心下兄長驟然加快的脈搏,這讓他莫名愉悅。
世人眼中幼妹依賴兄長天經地義,正好成了他放縱這種異常親近的完美借口。
那些看似偶然的指尖相觸,那些精心設計的獨處時刻,都成了他隐秘的饕餮盛宴。
每一次觸碰都像在深淵邊緣遊走,明知會萬劫不複,卻貪戀着墜落時那片刻的失重快感。這種矛盾撕扯着他的理智,卻讓沉淪變得更加甘美。
雨勢漸大,兩顆心在油紙傘下各懷鬼胎。
俞墨白望着越來越近的丹陽城牆,忽然覺得這場戲演得越發危險了——不僅因為任務,更因為這個"妹妹"眼中日益濃重的占有欲,已經快要超出他能掌控的範圍。
雨幕中,丹陽城的輪廓漸漸清晰。
"遊戲開始了。"他輕聲自語,撐起油紙傘牽着蕭雲骞融入雨中的人流。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如同在薄冰上行走,既要阻止蕭雲骞的危險計劃,又要确保這個天才不會察覺自己被當成了"改造對象"。
畢竟,時空的穩定有時需要的不是刀光劍影,而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認知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