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用不着陸離把問題重複第三遍,哈裡先生就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哪怕沒安裝機械臂,他也依舊行動自如、沒半點不适應的樣子。
話說也壓根沒幾個膽敢惹單手能拎杠鈴的人。陸離在某間健身房旁觀完哈裡先生一整套健身流程下來後、不由得東想西想起來。多半先前打算惹事的混混不是眼瞎就是腦瘸。
她是以讀作“陪同”、寫則“保镖”的名義護送人來的健身房,但總感覺需要被保護的也許可能是自己。
“請問您是諾因市民嗎?”
一個半小時後的市區某條街道上,陸離為顯自己的好奇心不那麼突兀,選擇用一個大衆向話題試着和哈裡先生寒暄。後者認真閱讀完她的全部口型後,點點頭。
“雖然到工作年齡後我就去了别的轄區闖蕩,但諾因的的确确是我的故鄉。”男人說罷咧嘴一笑,“當然鬧出一大通事後還是灰溜溜地回來了。”
“所以您的傷……也是在工作那會?”
哈裡先生臉上的笑容未變:“是這樣呢。看上去很唬人吧?”
看上去他沒有解釋為何會受如此重傷的緣故,陸離也就抛棄了繼續追問的意思。誰沒一兩個不想讓外人知道的心酸事呢。總之她一點也不想知道人是怎麼在機器人們包攬下全部輕重工業的情況下、搞到自己痛失一臂與聽力的。
不過……
“也許您可以移植人造耳蝸,雖然價格上可能有點……不過是因公緻傷的話,除公司支付的賠償金之外,各轄區同盟醫院應該也會有相應的優惠福利政策。”
陸離意有所指地輕點自己的耳畔,意料之外地換來男人的搖頭拒絕。
“是大腦受創後的病變症狀,人造耳蝸起不到作用。”
說這番話時,哈裡先生臉上的神情很是平靜,像是早已接受了這個結果。身後的大白拖着吱喳作響的機械輪一路跟随。
也應該到了上機油的時候,但願夏源還記得順手搞點儲備回來。陸離這樣無端想着。
可能猜測到陸離的“難民”身份,哈裡先生隻是友善地在得知她人來自芬夫後,聊了會兩地不同的轄區風貌,随即便在下一個路口和她禮貌告别。
“放心,我就住這附近,離自衛隊的駐地不遠。”
陸離遠遠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才漫步轉身、走向大約三分鐘前路過的飲品店——旁側的巷角,夏源和他搞來的一裝載箱素材零部件就等在那。見她人踱了過來,夏源擡起下巴點點哈裡先生離去的方向,用眼神向陸離讨要辯解。
“一名熱愛家鄉的傷殘人士。”陸離簡明扼要地描述對方給自己留下的深刻印象,“心地不錯,但不排除前來套話的可能性。”畢竟她是不怎麼相信會有人在這個戰火紛飛、加之地區提升戒備等級的節骨眼上,會閑着沒事和從他區逃亡至此的難民聊一路的。
“可能受過一定的訓練,我是指這裡。”男人操着含糊不清的口音用手指點點自己的頭頂,“這種訓練方式我見過,算是‘私家獨創’,她的指導者大概率是熟人,應該可以排除叛軍探子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