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聯絡員見四下無人關注,小心上前湊近陸離的耳朵低聲吐出三個字:
“臉很臭。”
衆所衆知,後勤部夏源夏中尉的臉一向很臭,尤其是在和陸離的拌嘴中處于劣勢時,那臉色,簡直能臭出天際。但也正因如此,習慣了他這點的第7小隊隊員也不會再把他的臭臉當回事。可現如今,同屬第7小隊的聯絡員卻是時隔多日再一次點名了夏源的臉色……
“所以到底出了什麼事?”
陸離一腳踹開駕駛艙,箭步跳入室内,繞着夏源仔細端詳别特别點名的俊臉。
啊确實,面色黑得都快向下滴汁了。
看滿足了的陸離在對方一臉“節骨眼上你又抽什麼風?!”的怒目下,心滿意足爬上副駕駛座。沒過多久,雨果也急匆匆地從後方跑來了。
“是說有什麼急事?”他帶上車門疑惑地開口。
“事關我們的新坐标,一分鐘前剛發來的。”夏源也沒跟他倆廢話,在報出接收到的坐标點時同步開啟全息地圖,将車隊行進的幾個坐标點在地圖上标紅。“‘45,201’,位于諾因東北方向。”
“能确認接收到的坐标信息無誤嗎?”
雨果的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他快步來到地圖前,根據之前的坐标位置快速換算出了新坐标的具體地點。
諾因轄區東北方向,埃爾夫轄區西南面,翻過山丘後的一條邊境線上。
沒錯,新坐标的地址剛好落在這條邊境線。
駕駛艙内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恩、嗯。”陸離嘴裡發出無意義的認同,心情感到難得的平靜,甚至有心思連帶着點頭對上級們的安排做出點評,“也就是說,他們現在要求我們掉轉方向改道前往埃爾夫邊境。這地選得不錯,真心不錯。跟模拟敵方持有地形地貌百分百的相同,連一點同盟點數都不用支付,終于可以剩下錢來支付所有人的薪資了。棒極,天才般的想法!”說罷,她朝地圖上的目标地方向一揮手,“唯一的瑕疵在于,我們要在敵軍的地盤上演一場針對敵軍的潛入戰,且隻有我們兩隊戰力,60個人、80台機械智能體加一支後勤部隊再加幾輛戰車。哦對了,她是有說過會派空戰單位支援吧?那就再來十架‘鷹隼’!”
她又一次豪邁地揮手,神色平靜,面露癫狂。終于,揮舞的手重重砸向駕駛台,得虧用的是合金材料,否則分分鐘被這憤怒的一擊擊個粉碎。
“為什麼她總是這樣?!總是這樣!!”陸離咆哮着,怒吼着,像在痛斥又像是在發洩着什麼。“直白點說不好嗎?!來個明确點的暗示也行啊!‘說是模拟戰,實際上是真正的潛入突擊哦~’這麼說是會死人嗎?!怕我害怕、不情願還是臨陣脫逃就直接上枷鎖也行啊!!”
“你要讓我怎麼向後頭百來号人交代、一字不說直接讓他們去死嗎?!!”
最後的拳頭用力垂下。不是駕駛台、而是駕駛座的側方扶手上。那小東西猛地一歪,從腰部向上傾斜着發出邀請——上來坐吧,讓我們一起駛向地獄。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駕駛艙内僅有陸離的喘息聲。片刻後她擡起頭來,像是恢複了冷靜。
“抱歉。”她說,“我隻是需要單純的發洩。”
“……這不是梅少校的錯。”對面的雨果緩慢開口,“以目前的局勢,諾因和埃爾夫之間遲早會有一戰。而這個仗,越早打對我們也就越有利。這是整個指揮層的意思,梅少校……隻是提供了一種在她看來最高效的行動方法。”
“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她的立場逼迫她必須做出這樣的抉擇。”夏源的嗓音冷靜又殘酷,“我不能說比你更了解她,但……如果有必要,梅絕對會對她自己更狠。而作為她手中的棋子,我們能做的隻有遵循,然後盡一切可能地存活。況且——”
“也隻有在她的計劃裡,我們的存活率能到達巅峰。”陸離面無表情地把話接了下去。道理她都懂,但心理層面是否接受就又是另一碼事了。不想成為棋子,但隻能成為棋子的感覺太痛苦,她拒絕理解。
可能是為了活躍下氣氛,雨果話語變得輕快了起來:“往回走也好,還能順路回駐地補充個物資、薅點技術員來什麼的。如果是搞突襲,以我們目前的戰力恐怕有些不夠,至少也得再加輛‘女武神’來——”
陸離打斷了他的妄想:“沒可能的。我甚至敢賭她還有後話。”
語畢,車載加密通訊器剛好響起。一條簡短的加密通訊呈現在衆人眼前,破譯過來就是:“次日清晨7點。不惜一切代價。”
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