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如玉提醒衛恩道。
雲開擡頭一望,明白了幾分,勸衛恩道:“衛二,你消消氣。如今凡間宮中反武浪潮波濤洶湧,他們也是随大流說話。”
衛恩冷冷道:“什麼大流不大流,侮我櫻奴就是不行。”
“你放寬心,她都不姓武了。好在她不姓武,不然,跟武惠妃一樣,頗受牽連。”
衛恩想起了什麼,問雲開道:“武惠妃……其父可是武攸止?”
“不錯。咦,你之前不是說過,衛娘子的兄弟是有一個叫武攸止的?”
“是。”衛恩道,“看來,我可以給櫻奴報喜了。”
待飯畢,衛恩與雲開、如玉走出食肆,找了個無人處飛起,飛至柏幽處立定。柏幽和雲開、如玉之子雲偉在茅屋門前,一見着他們,便匆忙上前,雲偉最先沉不住氣,對父母和衛恩道:“耶耶,娘娘,伯父,你們可回來了!大事不好了!有妖族要順應凡間反武之勢,平了伯母的墓。我無意間聽見,先給了衛家消息,又特意在這兒等你們,伯父快回去瞧瞧,說不定他們已打上衛家的門了。”
衛恩一聽,馬不停蹄地飛回了衛家。好在此時還無人入侵,但衛家人早得了消息,皆已枕戈待旦。
不多時,衛家人便在衛府門前,與幾家妖族對峙。
為首的是狐族劉家和狐族周家,他們集齊了親朋好友,聽說蓁蓁墓在衛家墳地上,特聚于此,不意狐族衛家上下早得了消息,齊立府門前,一副随時為守衛蓁蓁墓而奮戰的模樣。就連雲開、如玉和其子,也聞訊趕來助衛家。
站在衛府最前頭的,自是衛恩。他從容不迫地挺立着,額前的幾絲華發垂在他臉上,倒給他添了幾分哀愁和幾分潇灑。
狐族劉家阿郎終于站不住,最先開口了:“衛恩!你休擋我去路。如今凡間武家大勢已去,你莫再執迷不悟!”
衛恩淡淡回他道:“‘大勢已去’?你家才大勢已去呢。”
“你……”劉家阿郎氣得無言以對。
狐族周家阿郎指着衛恩道:“衛恩!如今凡間宮中,皆以武為恥,談武色變,你家那娘子乃武家血脈,墳斷不能留在這妖界!該平了好還妖界清淨!”
衛恩輕蔑地回他:“什麼武家血脈?我櫻奴姓衛,不姓武。”
“别欲蓋彌彰了!”劉家阿郎不耐煩道,“妖界皆知,你家娘子那是以武姓嫁入妖族的,後改姓衛,你還在這兒抵賴!當我們癡漢啊!趕緊的!把你家娘子的墓交出來,早些平了了事!”
雲開憤然站出來道:“你癡漢啊!都說了衛娘子姓衛不姓武,聽不懂人話你!”
周家阿郎沖他怒喊:“雲開!你少管閑事!”
雲開正欲再說幾句,卻聽衛恩淡然道:“我說,你們有些妖啊,活了那麼久,還是活成了癡漢。凡人的渣渣,你們都啃得挺像樣。當年凡間那太平公主謀逆,凡人就把她夫婿武攸暨的墓給平了。如今你們也來這一套,不覺着很無恥嗎?活人造孽,去管活人去,把死人帶上做甚麼?躺得好好的,也招你惹你了?”
那周家阿郎一時無言以對,索性故作強硬,沖衛恩喊:“少廢話!你讓不讓我們進!不讓,你就是妖界的公敵!你就是妖界的千古罪人!”
“少跟我來這一套!”衛恩臉色開始嚴厲起來,“你算老幾也配在我面前大喊大叫!還‘公敵’,還‘千古罪人’,不就是想着拿平墓這事去找你們依附的反武權貴,讨功勞嗎?裝蒜裝多了,也不怕蒜掉下來。你敢動我櫻奴,我誅你九族,你信不信?你不信就試試看。”
兩家阿郎見自己心思被當衆戳破,有些緊張,很快惱羞成怒。劉家阿郎大喝道:“衛恩!你不知好歹!我等定要除了你這妖精,再平了那婦人的墓,替天行道!”
二阿郎正欲開戰,不意衛恩把手一揮,便施法拔出了那兩家阿郎的劍來。二人見自己的劍竟失控,立刻施法重新奪回了自己的劍,不料那衛恩竟出了九尾,纏住了他們的手,勾起他們的身子,令他們的心髒直朝他們的劍尖而去。兩家人見狀,急忙出劍彈開了那兩把劍。
此時,衛恩的九尾開始纏繞兩個阿郎的脖子,使他們無法呼吸。兩家人欲以劍砍斷那九尾,卻被那九尾發出的光彈開,一彈彈出了幾丈遠,撞到狐林中幾棵大樹上,震得樹搖搖欲墜。那兩個阿郎被衛恩的九尾所控,一回又一回地旋轉于空中,最終丢了出去,甩到十幾丈遠的大樹上,吐血不絕,嘩啦啦那血足可以碗估量。
那兩家人找到各家阿郎後,又望向衛恩,正猶豫還要不要進攻時,卻聽空中傳來的衛恩沉着有力的聲音:“再敢打我櫻奴的主意,便不是這般手下留情了。”他言罷,便一動不動地在眉眼之間出了自己的劍,以意念将那劍射到那兩家人面前,駭得那兩家人匆忙低頭躲閃。
這兩家起身緩了一會兒,決定放棄平墓,灰溜溜而去。
其餘妖族見狀,亦陸續匆忙離開。
衛恩望不到他們背影後,才安心回身入府,快步去了蓁蓁墓前。
“櫻奴,”衛恩撫摸蓁蓁的墓,像撫摸一個受驚的娘子,“你别怕,我把他們都趕走了。沒人敢動你,我在呢。對了,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親侄女,武攸止的親女,被凡間宮中封作惠妃了,聖眷正濃。你一定很高興。你安心睡着,武家都好,大唐也會好,也無人會吵你……”
衛恩隻顧着和蓁蓁說話,渾然不覺家人一直在他身後看着,聽着,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