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妙芝走後,你似乎更不像從前的你了。”明方擔憂地看着衛恩。
衛恩目光呆滞地注視着地上,低聲說:“她走了……走之前,也沒能看到仇人得惡報那一天。”
明方不知如何安慰他。
衛恩忽地擡眼,把目光投向明方,緊緊盯着他,一本正經地低聲對他說:“阿大,若我要為了櫻奴做一回惡妖,你會原諒我嗎?”
明方不知所雲,嗫嚅地問他:“什……什麼……”
衛恩猛地把手置于案上,身子向前,對明方激動道:“我想到了一法子,既然崔明震死活不肯出來重操舊業,不如我去做他做過的事,想辦法引他過來,和雲三、四娘約好,再叫上七郎,一起陷害他,讓崔家族人到場,當衆逼他把舊事全部吐露出來。”
明方聞得,猛地拍案:“你瘋了!這是在用人命去換真相!萬萬不可!”
衛恩急道:“如果櫻奴活着,她會贊成我做這件事!換作櫻奴是我,她也會這麼做!”
“你錯了。”明方平靜道,“櫻奴是你,是會這麼做,但她絕不贊成你做這件事。”
“不!”衛恩喊道。
明方鎮定道:“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櫻奴為給你恢複九尾,去殺惡人?”
衛恩平靜下來,蓁蓁的音容笑貌又浮現在他腦海裡。他不覺心痛,忍痛回答:“記得……”
“你想沒想過,為何櫻奴不肯讓你到場親自殺?僅僅是因你不同意嗎?她知自己在你心裡的分量,她若執意要你去殺,你終會去。她沒堅持要你親自去,還想瞞着你,是因為她尊重你,尊重你心底所有的善良。
“她是個果敢狠辣的人,自己做這事兒可以毫不眨眼,可你不行!她想讓你繼續做一個善良的妖,由她去做她擅長的不讨人喜歡的事兒。你如今要用這些人命去陷害你想陷害的人,跟你反對的人有什麼兩樣?你自己想想,櫻奴願不願意你成為這樣的人?”
衛恩聞言,旋即崩潰。
他掏出袖内一直貼身珍藏的她的遺書。那遺書因他施了法,不曾有歲月痕迹。他沉痛地展開那遺書,拿着它悲泣道:“他們說要證據……他們說要證據……可我的證據,隻有我可憐的櫻奴寫的這一紙遺書……”他拿着遺書的雙手顫抖起來:“隻有這一紙遺書……”
衛恩忽然放下遺書,用拳頭大為悲憤地連連擊案:“可是逼死人根本不會有證據!不會有證據!”他停了下來,不覺他拳頭因重擊留下的痛,隻捧起那遺書,雙行淚下,淚落到那遺書上。
他又看着那遺書哽咽道:“若櫻奴……是病死的,老死的,我都能接受……哪怕走得早,我也能接受……可她是被人逼死的……被人逼死的……我想過她會走,我想過……我想過她會先我而去……可我沒想到……她走得這樣快……這般冤……你讓我如何不意難平啊!”
他忽然又放下那遺書,捶案大喊:“八十九年了!八十九年了!已八十九年了!害死我櫻奴的人一個報應也沒有!為什麼!你告訴我!你告訴我為什麼!不是說‘善惡有報’嗎!都是放屁!放屁!”
“你得等,得忍,得伺機而動。報應是要你替他争來的。”明方說。
衛恩聞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