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嘉一從沒覺得隻有媽媽一個有什麼不好。
幼兒園裡有個人嘲笑他,可是賀嘉一不止一次見到過那個人的爸爸抱着另一個更小一點的孩子慈眉善目,旁邊一起的阿姨也不是他媽媽。
還有些人小朋友經常見不到爸爸,但是每天都開心,反而他一回來就會不開心,隻會罵他,不準他玩,所以爸爸應該不是什麼一定要有的東西。
媽媽會給他開家長會,會陪他參加親自遊戲,有空了會陪他去遊樂園,雖然有時候也會罵他吧,但是媽媽很愛嘉一。
後來長大了,就更不在意,反而現在這個所謂的父親帶來了一堆麻煩事,打擾他本來好好的生活。
來臨江之前,賀嘉一去趟醫院,當年的某些事,他始終想要個答案,無論怎麼樣他都接受。
賀珺在醫院裡恢複得還行,臉上帶着笑容,見賀嘉一來了,說:“你來做什麼?”
“看看你怎麼樣,我馬上要出差了。”賀嘉一拿起果籃裡的一個蘋果,漫不經心地削皮,思緒不知落到哪裡。
賀珺以前不怎麼愛笑,現在卻老喜歡逗弄賀嘉一:“哦?那你放心吧,暫時我還死不了,你不用管我。”
蘋果皮斷了,賀嘉一若無其事地繼續,說:“嗯,别老說這些不吉利的。”
“怎麼還封建迷信上了?”賀珺今天笑得格外開心,意有所指地說:“見到韓家的人了,有沒什麼想法?”
“沒,你好好養病,我又不是養不起我們兩個。”賀嘉一語氣恹恹的,低頭專心削蘋果皮,“醫生說思量過重不好,安心養病,其他的都不用你操心。”
賀珺看着他:“你不想争?為什麼不?”
“那為什麼我就一定要去搖尾乞憐?我現在有自己的事業。”賀嘉一擡眸,和賀珺四目相對。
他小時候就喜歡這樣,盯着他,眼神執拗又堅決。
賀珺莞爾一笑,湊到賀嘉一耳邊說:“兒子,你還是太年輕,你放過他們,他們可不一定會放過你。”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兒子呢?利益才是永遠的。”賀珺的語氣輕柔而平靜,并沒有斥責他的意思,更像一種不解。
“媽,我想知道你和韓松度之前到底是怎麼回事。”賀嘉一糾結着還是把心裡的疑惑說出口。
賀珺輕笑道:“好奇啊?也行,說給你聽聽吧。”
“當年我和他在大學裡認識的,韓松度這個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當時看着确實很能唬人。我們要結婚,但當時他家裡不同意所以,我們私奔了。”
經過這麼些年,賀珺現在已經能很平靜地說出這些了:“一開始,确實很好,我們一起創業,後來又有了你,不過我們感情也日漸淡薄,再後來他離婚回去接受家族聯姻,那時你還沒出生。故事就是這樣的。”
像陳年的傷疤,賀珺以不帶痛苦的口吻,像旁觀者一樣講述這些話,可是結了痂的傷口再次被撕開暴露在陽光下也依舊會痛。
“對不起,媽媽。”賀嘉一眼裡凝結着濃濃的愧疚,他有些後悔。
他這樣就像再一次把他媽媽沉沒在時間裡的悲痛又一次連根拽起,每一次述說又像再經曆了一次之前痛苦的回憶。
“沒關系。”賀珺摸了摸他的頭,“媽媽沒有怪過你,你是我很多次失而複得的寶貝。”
雖然賀珺其實說得很模糊,就算賀嘉一沒經曆過那些也知道以韓松度的人品絕無可能僅僅是賀珺口中的那樣。
但是賀嘉一沒有想再從她那裡從痛苦中挖掘真相,反而找到蘇未,她有渠道或許能夠把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查個清楚。
蘇未一聽,笑着說:“所以你想了解上一輩的愛恨情仇?”
“嗯,重點放在他和我媽離婚這個節點。拜托你了。”
“好,等我消息。不過,這麼多年了不一定保證全都能弄清楚。”
賀嘉一挂了電話,解景允拖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進來,癱在沙發上,轉了幾圈。
再抱着抱枕起來,向賀嘉一抱怨道:“你都不知道最近,我這有點快瘋了,好事不出門,被催婚催到我頭疼,現在公司事又那麼多,我簡直要有三頭六臂能應付。”
“那三頭六臂哥文件呢?”
解景允幽怨地盯着賀嘉一,“賀嘉一我發現你最近真的很不人道。”
“嗯 ,對。因為我現在是資本家負責剝削你,快去勞動吧。”
“所以,我現在算黑奴?”解景允把文件放桌上,收起嬉皮笑臉,“這些公司甯願自損八百要傷我們一千,韓呈這麼針對你?”
“他又不是第一次這麼針對我。”賀嘉一打開文件認真查看确認無誤後,在後面簽上自己的名字。
“還記得當年我被人堵着,進醫院住了一個多月嗎?韓呈幹的。”
“這事是這缺德貨的幹的。”解景允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孫子老針對我們,原來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快把我們這小破公司幹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