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有空再說。”
洛倫從這種纏綿的想象中脫離出來,定了定神,稍稍推拒了一句。
席瑞爾還挨着他,态度柔和而順從,一副又想親密又仍然維持克制的樣子。這樣近的距離,洛倫近乎可以嗅到他身上淺淡的香氣。
也許是什麼熏香,或者用于禮服的、衣物保養的什麼試劑。被雌蟲偏高的體溫烘得相當溫暖。
他忍不住擡頭,又看着席瑞爾。
雌蟲恢複能力很強,能留下傷疤的部位通常都曾經是嚴重的傷口。但那些隐約的脆弱的新生皮膚并不有損雌蟲的力量。
親吻的時候新生皮膚會更容易泛紅,和錯落的蟲紋交織在一起,某種意義上更能激起雄蟲憐愛的心情。
而這一切又都被包裹在席瑞爾裝飾繁複的禮服下。他仍然是完整的、體面的,很難想象他剛剛發出過如此直白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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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的事情,你不需要去做些準備嗎。不必一直呆在我身邊。”
洛倫稍稍挪開一點,和席瑞爾保持在無法立刻接吻的距離。
想保持站得筆直的姿勢多少會疲憊,洛倫一手撐住酒會寬大的木質桌子,垂下眼睛,不和席瑞爾對視。
“我既然沒有對你提出要求,就是不需要你來刻意照顧的意思。”
“是我打擾您了嗎。”席瑞爾對洛倫有意的疏遠一點也不介意。“沒什麼比呆在您身邊更重要的事情。”
雌蟲也端起一杯顔色混雜的飲料。含酒精的飲料混合出好看的色澤,在室内的照明下暈出炫目的弧光。
未由外骨骼包裹的手指關節略顯粗糙,但端杯的姿态從容,莫名地吸引洛倫的目光。
席瑞爾喝得很慢。他其實不喜歡大部分類似的飲料,總覺得口感古怪。而含有酒精的飲料也不利于保持清醒,身為機甲操作員,這樣很沒安全感。
但這樣的場合似乎并不是需要保持清醒的時候。
嘴唇被冰飲潤濕,呈現出水光淋漓的質感。舌尖在半透明的液體裡若隐若現,帶有刺激性的口感讓每一口咽下時都忍不住要退縮,卻仍然本能地仰起脖子再喝一口。
喝得太急的時候有水珠順着唇角流下。一點點酒精飲料是看不出明顯顔色的,隻能看到它從下巴到脖子劃過一道晶瑩的水痕,最後滾動着沒入領口。
看在洛倫眼中,這似乎又是來自雌蟲的勾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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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您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嗎?”沉默的時間長到有些不自然,席瑞爾放下杯子,稍稍側過臉,又問。
酒會柔和的燈光讓席瑞爾原本有些淩厲的五官也變得溫柔起來。洛倫看着他,好像也很難說出什麼拒絕的話。
“我還能有什麼安排?”洛倫反問一句。
席瑞爾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洛倫對此的回複顯得過于理所當然,很不符合他此前若有若無遠離的狀态。
“你都在這兒了,我還要去和同事一起嗎?”看席瑞爾一副反應不過來的樣子,他又補充了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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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聽起來有些意味不明,席瑞爾下意識地觀察洛倫的神色,企圖解讀其中的含義。
洛倫到底是因為需要和自己的雌君在一起而表達隐晦的不滿,還是單純表達一個在他眼中天經地義的原則呢?
席瑞爾當然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好,畢竟洛倫現在還沒肯回家住。很難說他對某些已婚蟲族的準則有多認可。
雖說他自信洛倫應當不至于發現家裡設施的疑點,但已婚雄蟲刻意避開雌君而在外獨居的情況很顯然是婚姻中出現問題的表現。
就算洛倫目前對任何異性都擺出一副沒什麼興緻的樣子,席瑞爾還是沒什麼安全感。洛倫越是遠離,他的控制欲就越強烈。否則也做不出在幹着其他正事的時候還要實時監控洛倫的事情。
這是已婚雌蟲和雄主之間天然的沖突,一方想要占有和控制、而另一方則并不想交付全部的控制權。這種沖突源于彼此的本能。
席瑞爾當然也不指望自己能成功對抗本能。他隻希望和洛倫之間沒有暴露出那種難以解決的矛盾,還能通過更柔和的态度和偶爾的妥協來削弱針鋒相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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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蟲在面對不在意的事情的時候向來都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做派,此刻似乎也差不多。席瑞爾忖度他至少沒有反感的意思。
“所以您是因為我才來的嗎?”席瑞爾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