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背景的環境裡時常會有短時的強烈降雨。過分茂密的植被又導緻這種天氣裡聲音會非常嘈雜,對手的動向可能也會在雜音中被掩飾。
洛倫看起來似乎也很熟悉這套模拟系統,可能會利用這種雨天的特點。因此席瑞爾必須更謹慎一些。
雖然被雄蟲壓在地上的時候……感受似乎也不壞。
太近的距離導緻彼此能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幅度和體溫。洛倫的膝蓋觸感堅硬,壓在身上也是堅硬的,壓制的動作此刻回味一下仿佛還帶着控制欲。
在模拟艙的場景裡觸感也足夠真實。粒子槍的槍管抵在唇邊的時候也是堅硬冰涼的。
槍管這種東西放在臉邊莫名就顯得暧昧。但隻要扣下扳機,席瑞爾就會立刻被一槍爆頭送出對局。
由此,洛倫身為雄蟲體格的脆弱與持握武器的危險之間的反差也很有魅力。
席瑞爾腦海中閃過無數念頭,但現實中大概也隻過了一次呼吸的時間。
他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邊,枝條累累,綠意濃郁。重重掩映之下有水滴順着某片葉子滴落,打在席瑞爾裸露的皮膚上,和落在另一片葉子上比起來聲音似乎也沒有更重。
席瑞爾放輕呼吸,仔細地聽雨水落下的動靜裡夾雜的雜音。
-
席瑞爾眼神的餘光捕捉到某株蕨類植物異常的顫動——不是雨滴擊打的節奏。
他猛地側身翻滾。幾乎同時,一道粒子光束穿透他原先倚靠的樹幹,灼出焦黑的孔洞。
洛倫從濃密的綠葉後一躍而出。積水被腳步踏出清脆的水花。
雄蟲專注的時候面無表情,似乎有些冷淡。他持着粒子槍的右手連續點射,左手反握匕首,直刺雌蟲咽喉。
席瑞爾旋身用覆着機甲的手腕強行格擋一記匕首,火星迸濺的瞬間擡腿橫掃對方膝窩。
傾盆大雨驟然潑灑而下,雨聲漸急。
雙方在泥濘中翻滾纏鬥。雄蟲要和雌蟲比拼身體力量是很不明智的,匕首在掙紮間劃破席瑞爾作戰服,破損處沾濕地面的泥水。
席瑞爾擡手抖出貼身放置的光刃,刀刃和匕首的刀鋒相交的時候撞出一瞬明亮的火花。
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在交錯中一路向下,力量的對比中洛倫顯然居于弱勢,他飛速松手棄刀,擰着腰躲閃過席瑞爾劈向頸側的手刀。
洛倫閃過攻擊後猛地蹬地後退,抽出粒子槍重新射擊。模拟艙開始閃爍警告,傷害值互相累加。
周遭的環境開始褪色抽離,結束的倒計時和結算數據同時像瀑布似的灑落。洛倫粒子槍的設計化為光點消散。
結算完成。從數值上看似乎還是雌蟲稍勝一籌。
-
“你累了嗎?”席瑞爾努力控制自己急促的喘息。
對局結束後語音頻道還沒退出,席瑞爾下意識地問了這麼一句。
“怎麼,你還想繼續嗎?”洛倫的聲音倒是聽不出什麼異常,仿佛隻是跟席瑞爾散了一趟步。
“我……”席瑞爾難得猶豫了一下。
他想順着洛倫的意思,但他居然無法判斷出雄蟲是想要繼續還是不想繼續。
也許雄蟲會覺得和他對局很無聊,但也許雄蟲會因為他最後的臨場反應多少有些期待。
但即使是自己這樣的雌蟲此刻體力也消耗得厲害,如果洛倫已經很疲憊了,再拉着他進下一場的話是不是也很不禮貌?
“還沒打算休息嗎?喘成這樣。”
他還沒糾結出一個最後的結果,洛倫就已經給他做出了最後的決斷。
“今天還是就到這裡吧席瑞爾,想練習和雄蟲的對戰……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
爬出模拟艙的時候席瑞爾已經被酸痛和疲憊席卷,仿佛每塊肌肉都被使用過度,疲憊得無法正常運轉。
都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一定狼狽不堪。升高的體溫會導緻皮膚潮紅,而汗會把頭發重新粘在皮膚上,一绺一绺的。
繃在身上的訓練服本來大概還多少有些性感,但在他身上的肌肉無法控制地顫抖時,這種造型大概也隻剩下狼狽了。
“狀态怎麼樣?其實你不是體力不夠,你本身之前已經訓練過了。練得太多磨損身體機能的話反而不好。”
洛倫也是大汗淋漓的樣子,但他的神情從容得多,連擦汗的動作都仿佛是優雅的。
席瑞爾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甚至沒意識到這種目光對于他們當下的關系進展而言似乎不太禮貌。
“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席瑞爾。”洛倫語氣閑适地說着。“還能站穩嗎?能的話就去給我刷兩罐運動飲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