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纖細的手指為"母親"撫平衣領的每一道褶皺,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器。"今天陽光真好呢,"她俯身在老人耳邊呢喃,聲音甜如蜜糖,"我推您出去走走好不好?"輪椅的橡膠輪碾過地面,發出細微的咯吱聲。艾琳的唇角揚起新月般的弧度,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流轉着奇異的光彩:"他終于...看見我了呢。"她低頭整理着老人膝上的毛毯,"您說,他笑起來的時候,會不會和他的母親年輕時一樣好看?"輪椅上的軀體突然痙攣般地抽動了一下手指。艾琳輕笑出聲,白皙的手背蹭過老人枯樹皮般的面頰:"别擔心,我和您不一樣......"她的目光越過草坪,仿佛在看向遠方的愛人,"我會讓他永遠隻看着我一個人——哪怕要把他裝進最漂亮的骨灰盒裡。"陽光在她睫毛上跳躍,投下蛛網般的陰影,餘光卻看向一旁玩手機的男人,那個玩手機的男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下意識的回頭看去,而艾琳正溫柔地哼着歌,推着輪椅慢慢融進刺眼的光暈裡。
陽光溫柔的灑在公園的石闆路,樹蔭下的人群原本悠閑惬意,卻被一聲尖銳的叫罵劃破了甯靜。
"我都道歉了,你還想怎樣?!"一個燙着卷發的中年婦女滿臉通紅地跳腳,她拽着身旁少年的胳膊,"我家孩子才幾歲!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下你裙子嗎?"她刻意提高音量,眼珠子滴溜溜轉着打量圍觀人群。被她指着的少年低着頭,一米八幾的個頭幾乎要趕上旁邊的路燈杆。"不小心?"穿碎花裙的女生冷笑一聲,把驚魂未定的朋友護在身後,"您兒子跟蹤我們兩條街,突然沖上來掀我朋友裙子,這叫不小心?"她掏出手機晃了晃,"需要調監控看看嗎?"周圍響起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再說了,"女生慢條斯理地整理裙擺,"我們愛穿什麼是自由。倒是您兒子——"她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那個比她高一個頭的"孩子","這發育速度,該送去科研所當标本吧?"人群爆發出哄笑。婦女的臉漲成豬肝色,突然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女生敏捷地後退兩步,聲音陡然拔高:"大家可都錄着像呢!故意傷害罪最少拘留十五天,您要是進去了,您這'小寶貝'可怎麼辦呀?"圍觀群衆默契地舉起手機。婦女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狠狠拽過兒子,在衆人的噓聲中落荒而逃。她那個"小孩子"臨走時,還回頭對女生們露出猥瑣的笑容。
人群如潮水般退去,艾琳的輪椅碾過地上零碎的陽光。她駐足在樹影斑駁處,目光如蛛絲般黏着在那對遠去的母子背影上——婦人微微彎着背拖着腳步,所謂的小孩子邁着嚣張的步伐,時不時回頭張望。"您也覺得很奇怪吧......"她俯身在老人耳邊輕語,聲音融進沙沙的落葉聲裡。輪椅上的老人渾濁的眼珠轉動了一下,艾琳輕笑一聲,推着輪椅緩緩離去。柏油路上,輪椅的軌迹與少年剛才駐足的地方完美重合,像一場精心設計的儀式。
安頓好老人後,艾琳輕輕帶上卧室門,走進自己的書房,屋内閃爍着電腦屏幕的冷光。她指尖在鍵盤上躍動,如同鋼琴家奏響前奏,随着幾聲清脆的敲擊,漆黑的顯示器驟然亮起——一個監控畫面慢慢展開,正中央赫然是李博陽家中的實時影像。她托着腮,唇角勾起一抹甜美的弧度。畫面中,李博陽正皺着眉頭翻閱着那本筆記本,領帶松散地挂在脖子上。艾琳伸出食指,隔着屏幕輕輕描摹他的輪廓。"快了......"她喃喃自語,然後轉向另一個窗口,代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數據流在她指尖編織成網,每一個閃爍的光标都像獵人的陷阱,正悄無聲息地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