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頹然跌坐在轉椅上,椅輪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機箱運轉的嗡鳴此刻聽起來像是某種嘲弄的笑聲。小陳仰頭望着天花闆刺眼的日光燈,突然意識到——他們追查的從來就不隻是一個失蹤案,而是一場精心策劃多年的複仇。
艾琳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發燙的筆記本外殼,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琥珀色的瞳孔裡,跳躍出狡黠的光。"陳昊遠......"她将這個名字在唇齒間細細碾磨,像找到心意玩具的孩童一般,"你可真是...聰明得讓人心動呢。"輕笑間,她娴熟地切換到一個加密聊天窗口。幾個月前的對話記錄靜靜躺在那裡——那個署名"阿爾法"的用戶,發來的求助信息至今未得到回複。艾琳的指尖在觸控闆上輕輕畫着圈,突然停下。她眯起眼睛,快速敲下一行字:[什麼内容?]
發送鍵按下時,她順手撩了撩垂落的發絲。窗外,暮色正在降臨,電腦屏幕的光在她精緻的側臉上投下變幻的陰影。她慵懶地側過身,目光漫不經心地投向窗外。夕陽的餘晖像融化的琥珀,正一寸寸被暮色蠶食。遠處最後一抹橘紅的光暈掙紮着,最終湮滅在鋼筋森林的剪影之後。玻璃倒映出她模糊的輪廓,以及屏幕上閃爍的對話框——那未發送的真相正在緩存區靜靜蟄伏,如同此刻天邊将現未現的星辰。一陣夜風掀動紗簾,涼意攀上她裸露的腳踝。她忽然輕笑出聲,這黑夜吞噬光明的過程,多像即将揭開的真相啊——美麗得讓人心尖發顫,又殘酷得令人血液凝固。
這座廢棄的火車站宛如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鏽蝕的鋼梁是它嶙峋的骨架,破碎的玻璃窗像無數隻空洞的眼睛,正冷冷注視着闖入者們的一舉一動。張力的戰術靴踩在腐朽的木地闆上,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每一步都仿佛驚醒了這頭沉睡多年的怪物,月台深處傳來不明來源的窸窣聲,像是巨獸在黑暗中磨牙吮血。手電筒的光束刺破濃稠的黑暗,照亮漂浮的塵埃。那些飛舞的顆粒在光柱中詭異地盤旋,宛如巨獸呼出的氣息。張力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他分明感覺到,這座車站正在用它的方式,無聲地嘲弄着他們的徒勞搜尋。
張力一腳踹開鏽蝕的鐵栅欄,金屬斷裂的刺耳聲響在空曠的站台上久久回蕩。他舉起手電筒,昏黃的光束刺破黑暗,照出站台上剝落的牆皮和叢生的雜草。"分頭找。"他壓低聲音,手勢幹脆利落。幾個刑警立即像獵犬般散開,戰術靴踩碎滿地碎玻璃的聲音在月台上此起彼伏。這座建于上世紀的老火車站仿佛被時光遺忘的角落。褪色的時刻表還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候車室木椅上的油漆龜裂成蛛網狀。張力用手電掃過牆上的塗鴉,突然在某個角落發現幾處新鮮的刮痕——是警用皮靴的鞋底花紋。"老劉..."他摩挲着刮痕喃喃自語,手電光束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遠處傳來同事踩斷枯枝的脆響,在死寂的站台上顯得格外驚心。張力不自覺地加快腳步,戰術腰帶上挂着的對講機随着動作不斷撞擊他的胯骨,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